次年,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率领部众,吞并铁勒各部五万余落,开始发展壮大。
西魏大统十二年二月,魏帝诏以史宁改任凉州刺史,前刺史宇文仲和占据州府不纳。瓜州人张保趁势造反,杀瓜州刺史成庆,以应宇文仲和。
晋昌郡人吕兴亦杀太守郭肆,以响应张保,二州一郡同时作乱。
丞相宇文泰闻报,乃遣太子太保独孤信、开府仪同三司怡峰引兵前往,与史宁一同讨伐叛逆。史宁慰抚凉州士民,全州吏民皆归附之,唯有宇文仲和占据州城,不肯投降。
独孤信派将夜攻凉州东北,自率壮士袭击西南,黎明时克城,擒获宇文仲和。
瓜州主簿令狐整,字延保,甚得众望,佯为依附张保,却使他人向张保进言:今朝廷大军渐逼凉州,宇文仲和势单力孤,恐不能敌,公宜急分精锐之兵前往救之。
张保信以为然,便问:成败在于将领,未知何人堪当此任?
进言者答道:今有主薄令狐延保,文武兼全,何不使其率兵前往?则大事必成。
张保从之,遂使令狐整为将,领兵前往凉州。
令狐整既得军权,遂引军行至玉门,召军中部将豪杰,详述张保罪状。诸将于是皆从令狐整,愿听军令,引兵回师,复来袭夺瓜州。
令狐整引兵复回,出其不意先克晋昌,斩杀叛首吕兴,然后进击瓜州。
瓜州人素来信服令狐整,于是皆弃张保,开门来降。
张保倒也机警,趁乱逃出城来,向西投奔吐谷浑。瓜州军民众议,推举令狐整为刺史。
令狐整固辞不从:吾辈只因张保作乱,恐阖州之人俱被其裹胁而陷于不义,故此方并力共同讨之。今诸公不得朝廷命令,复来推举我为刺史,则令狐整岂非效尤张保而何?
众人听其所说有理,乃推举魏帝所遣赴波斯使臣张道义,使其暂行州事。张道义应之,遂将瓜州及晋昌郡民变之事上表奏闻。
丞相宇文泰览表,乃请文帝下旨,以申徽为瓜州刺史;征召令狐整赴阙见驾,授寿昌郡守,封襄武县男,邑二百户。
令狐整奉诏,即率宗族三千余人入朝,此后随从宇文泰征讨四方,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宗人二百余户,并列属籍。其宗族子弟,后均有名于当时。
东魏武定四年八月,丞相高欢兵败回师晋阳,渐渐病重不起。
次年正月朔日,恰逢日蚀。高欢忽然精神复振,使人相扶下榻,披衣出于庭中,仰望空中日晕昏黄,不由长叹:日蚀岂为我乎?则某死亦何恨!
回转内室,便至昏厥。不移时醒来,遂召部下股肱之臣及诸子入内,嘱以后事,然后只留长子高澄,再三告诫道:我死之后,满朝文武皆可重用,惟需防范侯景。其人反复无常,且心怀异志,后必为乱。戒之,慎之,勉之!
未料此后高欢病愈,好歹反复,直至年底腊月,复转病笃。世子高澄诈以其父之名,寄书召侯景至邺城,欲夺其兵权,甚或杀之。
却不知侯景颇有贼智,当初辞别丞相临行之时,便与高欢相互约定:臣今握重兵居于远镇,人易为诈,离间或诱骗我君臣二人。丞相今后若有所赐文书,皆请在左角文末处添加微点,臣便知不是他人伪作也。
高欢笑而从之,此后文书往来皆以此为暗号,并无第三人知晓。
高澄伪书到时,侯景先见左下角并无微点,便知是假,推辞不至邺城。后闻高欢疾笃,自知高澄必不能相容,于是乃用行台郎王伟计策,拥兵自固,不复听朝廷调拨召唤。
高欢临终,将高澄唤至榻前:子面有余忧,岂非忧侯景叛邪?侯景专制河南十四年,常有飞扬跋扈之志,只有我能畜养,非汝所能驾驭。今四方未定,我死后勿即发丧。库狄干鲜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二人秉性刚直,终不负汝。可朱浑道元、刘丰生远来投我,亦无二心。潘相乐心地忠厚,汝兄弟当得其力。韩轨少戆,宜宽容之;彭乐不知其心,宜防护之。满营大将堪敌侯景者,唯有慕荣绍宗。我不与绍宗富贵,是将留与我儿,需重用之。
高欢每说一句,高澄便是一拜,泪流满腮。
高欢喘了半天,歇定又道:段韶忠贞仁厚,智勇兼备,亲戚之中唯有此人可靠,军旅大事,宜与其共同筹谋。可惜邙山之战,我不用陈元康之言,至将宇文泰此一大患留与我儿,此为父死不瞑目之憾。
说罢又喘,待要再嘱,忽喉间一阵乱响,长吁一声,就此薨逝,终年五十二岁。
侯景极负贼智,虽然高澄封闭其父死亡消息,但自加点暗号文书断绝,便知高欢已是凶多吉少,十有八九已被阎罗请去吃酒。
自念与高澄有隙,心中不安,便寄书与西魏丞相宇文泰,欲举河南十三州投降西魏。宇文泰素知侯景为人,对其心怀戒备不应。
高澄却未遵父嘱,只道先下手为强,便使高岳、韩轨两员上将领兵五万来征。
王思政时为荆州刺史,闻侯景欲以河南归降本朝,而东魏派兵来伐,便急上书丞相宇文泰,认为若不趁机进取,必将后悔莫及。
于是不待朝廷回复,立即率领荆州军队一万余人,由鲁阳关进兵阳翟。
宇文泰听闻王思政已经出兵,急奏请天子速下诏旨,加封侯景为大将军兼尚书令,诏命侯景入朝长安。同时派颍州刺史司马世云,接收侯景所占土地,并命李弼率军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