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之地,大漠苍苍。
拓跋纥那复占朔方之地,再称代王。
前凉建兴二十三年,十二月。
前凉主张骏发兵伐龟兹、鄯善,西域诸国皆降,于是分置沙、河两州。遂乘前赵兵败,复称晋朝大将军、凉州牧,在其地置高昌郡。后又收复河南之地,置武街、石门、候和、漒川、甘松五屯护军,向东直与后赵接壤,版图大展。
此后仍然称臣于晋,以仇池为通道,每岁与建康通使不绝。
前凉由是尽有陇西之地,士马强盛,焉耆、于阗等西域诸城邦竞派使者贡物结好。凉州自张轨以来军无宁岁,此时境内渐安,刑清国富。
张骏遂有兼并秦、雍二州之志,于是遣使持表,上疏晋成帝:今石勒、李雄相继而死,石虎、李期继之为逆,境内先老消落,后生不识故国;四海对晋室慕恋之心,亦日远日忘矣。愿乞王师泛舟江沔,首尾齐举,臣应王师于河西,则大业获以大兴,望陛下照准施行!
奏表至于建康,成帝与群臣议论,良久未果。
江南世族安于江南烟雨,岂知塞外黄沙?乃皆不欲北征,齐道不可。
王导等江北侨族亦安于江南歌舞升平,丧其复国之志,于是终侵其事,并无下文。
二月,成帝立杜预孙女杜氏为皇后,临轩遣使,备六礼迎之。群臣毕贺,成帝大宴文武,并敕天下。
廷尉孔坦赴宴归府不久,患疾病笃。庾冰前往探视,坐于榻前流涕。
孔坦扶病而起,慨然说道:大丈夫将终,不问以济国安民之术,乃为儿女相哭,何耶!
庾冰:因见使君病重,故未敢轻触国事。但问使君百年之后,中原可得恢复否?朝中诸臣之中谁可为将?
孔坦:石勒、李雄虽死,余党更为豪强,东西二京急未可得。莫若劝陛下爱民养兵,分屯险要,屯田讲武。待十年之后,则可议北伐。
庾冰再拜谢道:承公金石之论,某当铭刻肺腹。
于是辞去。当夜,孔坦长叹数声而卒。
咸康三年五月,晋成帝以王导升任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郗鉴为太尉,庾亮为司空。六月更任王导为丞相,罢司徒之职。
王导所委任诸将赵胤、贾宁等人多不奉公守法,王导不问,朝中大臣皆以其为患。
庾亮时镇武昌,闻知此事,欲引兵入朝,逼迫成帝罢黜王导,先使人寄书于郗鉴。
其书略云:当今主上自幼冲以至成人,入则在宫人之手,出则唯武官、小人为控,读书无从得受章句,顾问未尝得遇君子。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犹知其不可,况王导今欲愚其主哉!今天子春秋既盛,王导不稽首归政于主,甫居师傅之尊,多养无益之士,不亦惑乎!公与下官并荷先帝托负之重,大奸不扫,则何以见先帝于地下耶!
郗鉴得书,便知庾亮有起兵废除王导之意,急使人遗书劝止道:公欲率众废黜王导,某以为切切不可。何也?昔王敦入讨刘隗,天下皆以其为谋反;苏峻亦乃嫉以公事,却终落反叛之名,身死名裂。此二人下场乃公亲见,并非古之远闻。王导老朽,行将不久于人世,公且罢之,则天下之幸,朝廷之幸,亦明公个人之幸也!
庾亮虽得其书,犹有不肯干休之意,于是不作回复。
郗鉴见庚亮不回复己书,知其未肯罢休,遂急至丞相府中来见王导,劝其早为之备。
王导说道:某与元规休戚与共,悠悠之谈,宜绝于智者之口。果如公言,某便角巾还第可也,又何必防备!
郗鉴赞叹而归,于是将王导不防之意复又告知庾亮。
庾亮犹豫不决,心腹部将孙盛劝道:主公常有世外胸襟,今岂肯为凡人之事,而耿耿于怀耶!公欲除王导,而丞相明知其事却不为防备之举,此必有奸佞之徒欲图离间,为王公识破耳。公若必要起兵,则中离间者之计矣。
庾亮闻言大悟,于是乃止。
咸康五年秋,不出郗鉴预料,丞相王导病薨,诏谥始兴文献公。
王导掌政之东晋时期,门第风气极盛。国子祭酒袁环、太常冯怀上疏,以为江左寝安日久,请兴办学校,令士家子弟入学。
成帝从之,于是立太学于建康、会稽等地,征集生徒。
当时朝中有三品官家祝氏,为巩固家族地位,攀附权贵,便将独生爱女祝英台许配马氏太守。因担心女儿嫁于豪门后失礼于人,遂令其女扮男装,到书院进补学问。
因书院中皆为男子,祝氏夫人拜托院长夫人,请对爱女特别关照。
其后祝英台女扮男妆之事传出,朝野引为笑谈。其后以至于民间引为奇事,遂有乡野文人因其事而大加改篡,便成《梁山伯与祝英台》戏文,传之后世而为不朽之文。
镜头转换,按下江南,复说辽东。
晋咸康三年,慕容鲜卑国主慕容皝因弟慕容仁称辽东公,于是自称燕王,以龙城为国都,招徕中原地区汉族流民,组织屯田垦荒。
渐因国力强盛,遂欲征伐叛弟慕容仁,便聚群臣商议。
司马高翔奏道:慕容仁叛弃君亲,民神共怒。我辽东之海,自古以来未尝结冻,但自慕容仁背叛以来,冰冻者再三。此乃上天示警于我,宜乘冰冻速趋袭之,大王讨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