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威严庄重的御书房,此刻已被喧嚣与慌乱彻底淹没。
而满殿的忙乱之中,唯有江浔定定站在原地,如此格格不入。
“圣上!”
在福顺与温成业的声声高呼中,偏殿的御医闻讯也悉数赶来。
有一人背着医箱走在最后,正觉今日恐要大祸临头,忽而一只手从旁斜插进来,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
御医惊慌地扭过头去,不由怔了一瞬,满是不确定地唤了声:“江。。。。。。江大人?”
实在是江浔的脸惨白得毫无一丝血色,平日里总是凛然生威的眉眼,此刻更是难掩悲戚与慌乱,与往常判若两人。
江浔张了张嘴,双唇微微颤抖,声音低哑急促:“张御医,帝师在诏狱命悬一线,你与我同往,即刻施救!”
张御医闻言面色惊变,看了看前头被人团团围住的盛帝,却心生犹豫,不敢擅离。
他。。。。。。他可没听到圣上的旨意。
然而,江浔根本没给张御医拒绝的机会,话音未落,他已将人往外拉去,口中哑声道:
“圣上骤闻帝师危讯,悲恸之下昏厥倒地,一旦苏醒,势必首要问及帝师安危。”
“张御医今日若能救帝师于绝境,当居第一功!”
张御医也不知江浔哪里来的力气,那双手像铁钳似的,硬是不容抗拒地将他拉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只见殿内御医济济,自已确实也难以在此施展身手。
这般权衡之下,张御医心一横,主动加快了步伐,口中急切高呼:
“江大人,您且松松手,下官去,这就随您去!”
方出殿,江浔便深吸一口气,面容仿若寒夜冰封,冷峻威严。
他眸光如电,直视殿外御林军,低喝出声:
“圣上昏厥之前有令,速去迎请太子妃与皇孙殿下前来,不得有误!”
御林军乍闻此语,先是一愣,但转瞬之间,便被江浔平日里的赫赫威名与圣眷优渥所驱,当下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毕竟旁人可不知什么磨刀石、试金石,只知放眼满朝文武,盛帝最宠信与看重的臣子,非江浔莫属。
而江浔脚下不停,与张御医疾步朝外走去,路过沈征胜一行,他自然也瞧见了大受打击的沈嘉岁。
然而此刻,他已腾不出片刻时间,只能强忍内心煎熬,以最快的语速向沈征胜匆匆交代两句。
沈征胜神情凝重,郑重点头示意。
江浔的目光最后扫过沈嘉岁,满含愧疚与不舍,而后流星赶月般往诏狱赶去。
。。。。。。。
呼呼呼——
沈嘉岁早已回过神来,此刻强压万般忧虑,于宫道之上疾行如风。
夕阳渐沉,两侧宫墙巍峨,森然屹立,其影沉沉,仿若久长岁月冷眼旁观着世间权势的更迭。
沈嘉岁的影子在斑驳的宫道石板上被拉得悠长,仿佛随时要被宫墙投下巨大的阴影吞噬。
可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薄唇紧紧拧起,明丽的眉眼间满是坚毅与果敢,也压下了一切惧意。
这条宫道承载过千古帝王的踌躇满志,见证过无数朝臣的宦海沉浮。
而今,她沈嘉岁疾行其上,为的是在这历史沉淀的甬道中,踏出一条逆天改命、扭转乾坤的险径!
若成,盛朝的历史,将从今日开始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