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左军阵中又奔出了十来骑,向东城而来,堪堪到了一箭之外后下得马来。
左军亲卫举着藤牌,将左良玉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遮掩好后,左良玉这才对着城头的朱大典摇摇一拱手,道:“朱公,好久不见!”
“宁南侯,别来无恙!”
朱大典也对着左良玉遥遥一拱手,乐得和他耗时间。
“朱公可知南来太子之事?”
“此事本督略知一二,怎么?”
左良玉道:“太子一案,众人喧传蓟国公(吴三桂)送太子于史阁部,阁部又转送兴善寺。皇上遣韩、卢二老公前往识认,见即叩头,而马士英往视独以为伪。又有人说旧东宫讲僚方拱干出叹息声,便得罪下狱……”言罢放声大哭。
朱大典闻言驳斥道:“宁南侯所言,实无其事,休信道听途说!马阁老系偕诸臣往视,而非独视。至于方拱干系自行召认,亦未尝闻以叹息得罪!”
“传闻今上薄待太子,致使太子被囚遭斧钺加身,不堪忍受,遂有密诏下来,欲诏良玉入京护驾,清君侧,除奸臣,良玉不忍先帝遗孤遭难,这才不得已起兵,欲奉太子清君侧!”
朱大典正色道:“传言有误,必是小人从中挑拨!今上并不曾薄待太子,已命有司以亲王尊位奉养大内。先帝旧德不可忘,今上新恩亦不可负。所谓密谕不过是小人捏造,哗众取宠之作,宁南侯现在以檄文行之,这是以国为仇啊!”
左良玉反驳道:“南都奸臣辈出,尤善栽赃陷害,屈打成招,密诏未必是假。
良玉顺天应人,入京清君侧,除奸臣,救太子,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公以一城抗数十万义师,却是螳臂当车了,如果弃械开城,一定转祸为福,与良玉一道建非常之功业岂不美哉!
如果执迷不悟,空以身血膏原野,天下人谁复知之!”
朱大典见左良玉终于卸去了伪装,轻蔑一笑:“宁南侯深受国恩,却不能尽忠本朝,恬然为小人鹰犬,以清君侧之名行造反之实,人所蔑之,现在怎么还能以俊杰时务之辞欺我等堂堂丈夫?”
左良玉闻言脸色眉头大皱,决定不再和朱大典纠缠下去了,再让他说下去,己方的军心反到要动摇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他想要返回阵地的时候,突然从城头飞来一支羽箭,如光似电,携着千钧力道,‘砰!’得一下射到了他前方那个亲卫的藤牌上,亲卫顶不住力道,连连倒退,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盾阵立时被破,将里面的左良玉暴露了出来。
身侧的亲卫刚补上空隙,快如闪电的第二箭又到了,‘嗖’得一声,将那亲卫穿喉而过,亲卫惨叫一声,便倒地而亡。
其他几个亲卫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三箭又到了。‘嗖’得一声,其中一个的腿被射穿了,发出了惊天嚎叫。
左良玉见状面色大变,再也不敢逗留原地,在剩余亲卫的护卫下,转身上了马,扭头就跑。
看到他们慌不择路的狼狈之状,城头上的明军齐声大笑,士气大振。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阎应元悄悄收回了铁胎弓,叹息一声:“可惜了,让那无耻狗贼逃了,要是韩副戎在此定能一箭灭此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