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薛水芹还是要进门,这就是前世今生躲不开的孽缘吧?周晚晚苦笑。
不过她也不怕,既然薛水芹最终还是得来到他们兄妹面前恶心他们,那她也就绝不会对她手软了。
二月初四,薛水芹夹着一个小布包,领着王梅花,不,现在已经改名叫周梅花了,嫁到了周家。周梅花的脸上还贴着一块纱布,那是雪花一脚蹬出来的大口子,卫生所的大夫说,好在周梅花年纪小,伤口愈合的好的话,养几年基本不会留下疤,要是再大一点,脸就毁了。
薛水芹恨得直咬牙,周家这几个小崽子,第一回见面就对她闺女使坏,这以后要是不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地,那她在周家的日子就不能好过了。所以这些天,薛水芹除了操心赶紧出嫁的事,就是琢摸着怎么收拾周阳几个。
薛水芹娘家人里只有她姐姐一个人来送亲,他姐夫因为上次李锁柱受伤,说啥也不肯带着孩子们来送她了。她的哥哥嫂子更是面都不露,一个寡妇再嫁,还这么着急忙慌地,他们嫌丢人!
因为周春亮身体不好,也没去马场屯接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孤零零地走了二十里地来到了三家屯。
一进屯子,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就围了上来。
“拖油瓶,不争气,
娘改嫁,干着急,
后爹打得你牙满地!”
又响亮又整齐的顺口溜围着他们唱了一遍又一遍,泥里土里打滚的淘小子,顽皮得狠,薛麦穗用土坷垃打都打不走。
周梅花又怕又害臊,再被“后爹打得牙满地”一吓唬,哇地就哭了起来。
薛水芹再也忍不住,站在当街对着这群淘小子就开骂,她这一骂,可桶了马蜂窝,早就准备好的土坷垃、驴粪球、将化未化沾满泥水的冰块雪块齐齐向他们砸来,三个人躲都躲不开,一会儿的功夫就满身又是泥又是粪,狼狈极了。
“狠后妈,不要脸,
耗子咬到肚脐眼,
不敢喊,咬得惨,
不敢医,就生蛆,
咬稀烂,叽里哇啦瞎叫唤!”
骂完拖油瓶又骂后妈,这群淘小子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薛水芹三个没有办法,这群孩子打又打不走,骂也没他们声儿大,只能一路被他们围着,一边躲着时不时袭来的土坷、粪蛋子,一边听着他们就没停过的顺口溜。
周春亮结婚,本来就没打算办酒席,只请了媒人杨大脚和前后院的几个老人,算是宾客,也算是个见证人,屯子里其他的人虽然知道信儿,也都没去看热闹。一个坏分子家的狗崽子娶个二婚头的寡妇,有啥好看的,再触了霉头!
可这群孩子这样一闹腾,屯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出来看热闹了。刚开始化雪,地里没啥活,一家也就一两个人在生产队干零活,其他人都在家闲着,听说有热闹看,当然都出来了。
屯子里从东头到西头的人都被孩子们的吵闹吸引了出来,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地聚在路两边看着,没有一个人去阻止这些淘小子。
薛水芹带着姐姐和女儿在屯子里走这一路,先是臊得脸通红,后来气得脸色苍白,最后三个人带着一身脏污来到周家大门口时,她的脸已经发黑了。
这群淘小子又在周家大门口闹腾了一会儿,看见周家出来人了,才嗷嗷叫了几声不再唱了,都笑嘻嘻地围在周围看热闹。
赵小三儿屁颠屁颠儿地去找他二哥,“二哥,你看咋样?这么地他们就不敢欺负囡囡了吗?我看不行,也没打疼他们呀?咋让他们长记性?我还是觉着得把囡囡抱咱家养着保险。”
赵二栓摸着弟弟刚被剃成秃瓢的后脑勺直乐,真不知道这小子咋能想出这么个主意。
过了年,他们经常去找周家兄妹一起玩儿,对周家的事儿一清二楚。
“你以后多想点招儿折腾他们,他们就没心思欺负囡囡了。”赵二栓觉得让弟弟有点事儿干,他就没心思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烦自个了,还教训了那对厚脸皮的母女,这是多好的事儿!
“嗯!”赵小三儿对他二哥的话深信不疑,“我一准儿把他们折腾拉稀了!”
那边,薛水芹周家的门还没进就遇到了麻烦。
周军在大门口摆了半桶水,堵着他们不让进,“寡妇进门,踢了半桶水,冲干净你以前那些脏污事儿,前边有多少男人都像这洒出去的水,倒得干干净净,不能带一滴进来,从今以后才能老老实实在我们家过日子!”
周军好容易说完王凤英和周娟教了半天的话,长出一口气,吊儿郎当地问薛水芹:“你是自己踢还是让我往上泼啊?”
寡妇进门踢半桶水,这是三家屯这一带已经很少用到的习俗。当年用的时候,也是针对那些名声不好的风流寡妇,或者旧社会纳了*妓*女进门做小,家里的婆婆或者大老婆为了压她们一头,才会准备这样半桶水来羞辱一番。
薛水芹怎么都没想到,她进周家的门,会遇到这样的事儿,一时间整张脸气成了猪肝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