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现实有多残酷,该面对的终究还是得去面对。
丹珠勉强撑起坐得发麻的腿,一步一步地回了景阳馆。
叶瑾还没有回来,鸿锦和兰心见到她时,都只无声地望着她,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担忧模样。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肯定都听说嘉临苑的事了,丹珠努力地扬起笑脸,反过来安慰她们道:“没事的……其实,也很正常。”
她早该想到了,在这个一夫多妻的时代,但凡家境好一点有点能力的男人都不止一个妻子,更何况是家大业大的叶府?
叶瑾不过是做了和这时代的普通男人一样的事情罢了,没什么出奇的,她不该感到意外。
夜凉如冰,也依旧清凉。
丹珠屈膝坐在屋顶上,双手抱住小腿,仰脸望着天上高高挂起的明月。
在过去没有他、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娱乐活动的每个夜晚,她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独赏浩瀚星空。
白天的太阳,无论何时看着,总能给人于希望和力量。
而明月则不然,随心而动,快乐时看它,觉得美丽安谧,难过时看它,觉得凉薄冷清。
丹珠现在看它,心灰意冷。
连带着过去和未来,都变得苍白而无望,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乏力,她生不出一丝想挣扎的冲动。
心痛吗?
丹珠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在过去那四个多月里,只觉得这颗心一日比一日麻木,似乎麻木到已经没有知觉了。
望着那轮月,和叶瑾的过去犹如电影回放般,一幕一幕地浮现脑子,
她记得在落叶飞花中跟他大声告白求带走的情景,
记得每次戏弄自己时的促狭笑容,
记得自己重伤吐血时他脸上的心疼,
记得他将两人头发绑在一起,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结发妻子”时的深情……
她记得那么多那么多,可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他现在居然带了别的女人回来,当真忘了彼此共有的过去么?
还是他明明都记得,但其实是已看淡了,情薄了?
思绪翻腾间,丹珠渐渐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在听到他亲口证实前,她绝不相信他一个是负心郎。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这么做,为了躲开大羽国的联姻,或者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原因太多了,必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丹珠拼命为他找借口,最后决定暂时保留意见,先不忙着谴责,等她完全将事情搞清楚再说。
亥时过后,叶瑾带着新人回来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丹珠忙地站起来,对上来人前,她低头迅速检查了一轮自己,很好,头发是昨天洗的,还很干净清爽,衣服是流云坊新季出品,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最高程度地展现了“人靠衣裳”这句话。
稳了稳心神,丹珠鼓起勇气,绕过屏风走出来。
秀锦最先发现了她,惊讶地看了看丹珠从内室出来的方向,又看看叶瑾,疑惑地问道:“夫君,这屋不是咱俩住的吗?怎么还有其他人?”
丹珠被对方这亲昵的称呼虐到了,身形就定在原地,再也迈不动一步。
这一句夫君,在过去无数个春宵,叶瑾最爱强迫她这么叫唤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不是她的专权?
丹珠面上极力保持平静,心里却暗暗自嘲,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人家没把自己当成丫鬟,而是看成了这里的住客?
叶瑾扫了眼丹珠,语气很淡地介绍,“这是比你先进门的丹珠。”
秀锦的神色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撅起嘴,不高兴地哼哼,“原来你还有别的女人,之前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毕竟木已成舟,我无法否认。”叶瑾垂下眸望着身旁的女子,脸上多了几分宠溺的无奈,“反正迟早你也会见到,晚点告诉你,我也好多清净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