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了二环,向北京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开去。
外界一直有一个很可笑的传言,许多“内幕”人士指天誓日的说,他们亲眼看见一到周末,电影学院和中戏这两个学校的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车,都是有钱人来接美女的。
易青在考进来之前,也很向往这种壮观的场面。结果来了半年,一次这种事都没见过。后来琢磨了半天想明白了,电影学院前门是马路单行车道,后门是只能过一辆车的小巷,那些传说中的名车停在校门口,可它们停哪儿啊?
中戏就更是扯淡了。中戏的地址是东城区东棉花胡同xx号,听地址就知道在胡同里,名车停到那里去,怎么掉头啊?
这些谣言一听就是穷疯了,想女人但是女人都不想他的那种男人编出来的。以前有个笑话说,两个樵夫兄弟做梦当皇上,一个说当了皇上用金斧头砍柴;另一个说当了皇上谁还砍柴啊,天天躺在龙床上吃窝窝头,多美啊!
这年头哪个大款舍得拿一个月一二百万来养小蜜啊?如果一个月就给个十万八万的,电影学院这些美女哪个凭自己本事赚不到,美女又不是天生贱,吃饱了撑的才去伺候老男人呢!
考上了电影学院的美女还用去出卖色相,这不跟当了皇上还砍柴吃窝窝头一样吗?
……
“窝窝头……窝窝头……窝窝……找到了!”阜成门最大的一家超市里,孙茹欣喜的拉着易青,对主食柜台里的大师傅道:“把那笼窝头给我装上。”
易青叹道:“哎呀,我当什么好东西呢!窝窝头啊,早说我给你蒸一笼啊,值得开车来买?”
里面的大师傅不乐意了,叉腰道:“哎哟喂,你是真有见识呀您!可着这四九城您打听打听去,有地儿买我们这窝头去嘛您!”
说着他拿食夹子夹起一个窝头,凑到易青面前,道:“您上眼嘿!瞅见没有?这上头镶白的是干贝,镶黄的是螃蟹膏子,中间儿是糖心儿的。有本事,这窝头您给我们蒸一笼,我管您叫声爷!”
孙茹赶紧把易青拉到身后去,笑道:“大叔,您别理他,我冲您这窝头都来两天了,回回都卖完了,今儿才赶上。他见过什么呀?”
大师傅龇牙道:“要不是看这小姑娘漂亮又懂事,咱爷们还不卖了呢!”
孙茹包起窝头,拉着易青就走,打了他一下道:“真是,见过什么呀?老土怪,大木头!”
易青无奈的道:“行,你们北京人牛,连卖窝头的都这么大谱儿。”
孙茹道:“一会儿在这儿买的东西,我先付帐,但是到了我家,我爷爷问就说是你特意买的,听懂没有?”
“为什么呀?”易青奇怪的问道。
“别问了,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孙茹把窝头往他手上一放,道:“推个车来,我们去买菜。对了,你会作饭吗?”
易青道:“我十四岁就作饭给家里人吃了。”
“你会烧什么菜?要你们哪儿有北京没有的,特色新奇的……”
“荔枝肉……你吃过没有?”
“啊?”孙茹奇道:“荔枝做的肉?还是荔枝一样的肉?这个好这个好,走买肉去。”
……
孙茹采购了一大堆东西,放在车后面,两人上了车,向孙茹家开去。
易青问道:“你怎么买的全是吃的?”
孙茹道:“我爷爷,除了是中国影业的掌舵人之外,还是京城最有名的吃家。我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
“……97年,杜其峰带着《枪火》来电影学院首映,想借此打开他的作品通往大陆的电影市场,结果大概因为这个人过于狂妄,在见面会上口出狂言,结果电影放得时候被人贬得一文不值,被包子打了出来……”
“这件事情我知道,”易青笑道:“其实杜大炮的狂是出了名的,他也不是针对电影学院。”
孙茹笑道:“后来他为了挽回,就托了中影集团的人来预约拜见我爷爷。我爷爷看了他的作品之后,也没说让他进门。眼看那年香港电影进埠公映的事就要批了,把杜大炮急的不行,他来的时候跟香港业界和出钱的老板们都打了包票的,这要是办不成丢人就丢大了。最后你猜我爷爷怎么见得他?”
易青想也不想就答道:“送好吃的呗!”
“啊?”孙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知道的?”
“切,你铺垫了半天不就是要说你爷爷是美食家吗?”易青懒洋洋的道:“对于你的智商而言,是很难想象世界上有我这么聪明的存在的。”
“你滚!”孙茹推了他一下,笑道:“你这个大木头,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灵的跟鬼一样。”
她接着道:“那年杜大炮送了一小碗香港名厨做的鱼翅煨虾饺上来,我爷爷吃了还没解馋就没了,馋死他了,就让杜大炮上来了。”
易青道:“咦,后来《枪火》好象也没公映吧?你爷爷吃人东西不干活儿啊,可怜的杜大炮。”
孙茹道:“就批了一条院线,还被政审的人剪得乱七八糟的。你那时在南方,年纪又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
易青叹道:“又是体制问题。真想不出来《枪火》那种纯商业片有什么可政治审查的,八成是杜其峰没有按照‘中国国情’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