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很少在府里大发雷霆,这一下怔住了屋子里所有人,老夫人连着拄拐杖,“到底出什么事了?!”
右相一声呵斥锦云,“跪下!”
锦云知道事情跟她有关,可是她不跪,脖子昂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是朝廷命官,也该知道给犯人定罪前要审问清楚,不闻不问女儿,就断定女儿不知廉耻,不孝,女儿不明白!”
右相气的直拍桌子,“不闻不问?圣旨上写的还不够清楚?!祁国公嫡孙不学无术,在京都是一霸,你却跟他私相授受,今日更是求亲到皇上跟前,让皇上忍痛割爱,为父一辈子的脸面今日算是被你给丢尽了!”
锦云再次傻眼了,两情相悦已经够震撼人了,现在却是私相授受了,还让皇上忍痛割爱,锦云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只问一句,“爹是相信他还是相信女儿,爹若是听信他一面之词就断定女儿有罪,女儿无话可说,即便是要处死女儿,女儿有句话也不得不说,女儿不认识他!”
锦云说完,然后跪在那里,那圣旨也被她随手就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就扔在了没来得及收拾的茶汁上,明黄的圣旨立马沾了水。
一旁站着的总管被锦云扔圣旨的动作吓到了,这圣旨可是要收回去的,要是弄脏了可是说不清楚的,忙去捡了起来,然后劝右相道,“老爷,祁国公嫡孙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跟皇上又是打小玩到大的,在他跟前胡闹惯了,二姑娘平素甚少出门,应该没机会碰上他……祁国公不是给他说的永国公府大姑娘吗?”
总管说了半天,突然想到,就断了劝说问出来最后一句,永国公府嫡女上官琬才京都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有貌美惊人,二姑娘虽然美,却是比大姑娘稍逊一筹,该是比不过永国公嫡女的,怎么会?
右相瞪着锦云,其实他哪里不知道,这根本就是皇上跟叶连暮串通好的,都商议到让锦云做皇后,就差拟圣旨了,突然他就冲进御书房,说皇上抢他的女人,不够气度,天下美女多的是,娶谁不是娶,干嘛娶他看中的,就这么一闹,锦云哪里还能做皇后,更何况,叶连暮还说在大昭寺见过锦云,拿了她一方手帕,一直贴身收着。
且不管那手帕是真是假,他都这么说了,还是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说的,他还能硬要求皇上娶她吗?!
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右相只要一想到就恨不得剥了叶连暮的皮,连带着锦云也没了好脸色。
大夫人也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了,知道事情不是真的,想来打锦云肯定是不行的,皇上才下的赐婚圣旨,又说是天作之合,这板子要是打下去,不是说皇上做的不对吗,毕竟是臣,大夫人劝道,“赐婚总是喜事一桩,板子就免了,罚她抄一百遍女戒吧,只是锦云赐婚给了祁国公府,那……?”
右相瞪了大夫人一眼,站起身来,一挥衣袖去了书房,大夫人这回可真是问不是时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睃向锦云的眼夹了冰刀,锦云不做皇后,她自然是高兴的,可要不是她,今儿她何至于挨了一茶盏,幸好是天热,茶凉了些才端来的,不然今儿她不得脱层皮。
大夫人沉了脸色,“不管是不是真的,今儿看在圣旨的份上饶过你不知廉耻的罪,三日之内,必须抄好百篇女戒,不然,再加百篇!”
锦云咬紧唇瓣,有气出不得,眼睛盯着地面,那边有咳嗽声传来,是老夫人的,锦云抬眸,老夫人看着她,最后轻叹一声,由着丫鬟扶着走了,大夫人小心的过去帮着。
苏锦妤这回是高兴了,锦云做不了皇后,那后位还能是谁的,苏锦容冷哼的朝锦云道,“有些人就想着飞上枝头,却是气力不够,落在了半山腰,也算是福气了,大姐,我们回去!”
苏锦惜也讥笑的看着锦云,还以为有个舅舅帮着,能成点事呢,没想到却是进了火坑。
正屋的人都走了,青竹红着一双眼睛过来扶着锦云,声音带着哭腔,“姑娘,我们回院子吧?”
锦云觉得这间屋子有些寒冷,像个木头似地有青竹扶着回了院子,还没进院门,张妈妈就哭红了眼,“我可怜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命苦……。”
锦云深呼一口气,她不傻,明白这是皇上反抗她爹的计谋,赐婚只怕是缓兵之计,锦云咬紧牙关,“我若不死,我定要整死他!”
张妈妈和青竹愕然看着锦云,“姑娘……?”
锦云笑了,笑的那么淡,“这桩亲事未必没有可取之处,大夫人气我,不会给我找门更好的亲事了,他与我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想来我嫁进祁国公府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张妈妈第一次从锦云身上觉察到寒气,心知这可能性太小,却只能抱着这样的期望了,姑娘原本性子就木讷,好不容易死而复生逃过一劫,沉静了两个月,总算有了些笑容,却是不曾想要遭受这些……张妈妈一肚子憋屈火气,谁爱当皇后谁就当,何必把她家姑娘拖下去,那些杀千刀的!
外面天热,张妈妈忙让锦云回屋避暑,青竹嘟着嘴道,“姑娘一肚子委屈不算,还被罚抄女戒,书房里纸张不够,奴婢去领。”
锦云叮嘱道,“多拿些纸张回来,我许久没写字了,怕是生疏了。”
不只是生疏,是压根就不大会,锦云想到一百篇女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心里将罪魁祸首叶连暮咒骂了千遍万遍,你小子,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