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筠坐正身体,拢了拢大氅,囫囵答道:“我选择修路。”
胡莱没听清楚,拧着半截身子问,“您选什么?”
“修路。”
白灵筠掷地有声的说出那句名言。
“要想富,先修路!”
沥青当然得铺路。
胡莱愣了愣,良久后轻笑出声,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向白灵筠行了个标准书生礼。
“白少爷一语点醒梦中人,时候不早,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白灵筠起身相送,行至门外才发现夜色已染,回头让王虎拿了气灯出来给胡莱照明。
“天冷路滑,先生慢走。”
胡莱拱手道谢,提着灯转身离去。
昏黄微弱的光晕下,胡莱脊背瘦削挺直,发丝逆风飞舞。
不多时,巷道里传出恣意豁达的吟唱。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望着胡莱渐行渐远的背影,白灵筠轻轻吐出一口气。
“回吧。”
胡秀才学问是顶好的,但此人颇恃才傲物,不屑于世俗,高不成低不就,活成了夹生米饭。
刚刚他借着酒气从《岳飞传》说到《本草纲目》,最后话锋一转又提起《武经总要》。
自松脂入药跨越沥青炸药,究其事物本身,无非是在从医从文与救国救民中徘徊纠结。
胡莱的纠结,他不能感同身受,更无法作答。
于白灵筠自身而言,从文从政亦或从军,前提条件得是在能力范围之内。
他们没有运筹帷幄之能,外可驱逐鞑虏,内可推翻帝制。
也不是思想巅峰的领军人,拥有啸傲呐喊,开启民智的洪荒之力。
眼下,他能做到的就是利用自己对后世的了解辅助当前,为国民复兴竭尽全力,至于旁的,他便没那么大的能力了。
前一晚没睡好,送走胡莱,白灵筠早早洗漱上床,在那半碗高粱酒的加持下,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叩叩叩——
睡梦中听见有人轻轻敲门,白灵筠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外面的天还没亮。
“少爷?您醒了吗?”门外王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白灵筠蓦地清醒过来,翻身下床,光脚冲去开门。
“怎么了?”
王虎双手呈上一只封了蜡的信封。
“雅客州密报。”
身体快过脑子,白灵筠一把将信封抓进手里,飞速拆开。
薄薄一张纸上仅短短两行字:
霍姆斯克一触即溃,首将奥列格被俘,清东可收,南勒必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