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响起,大家一起吃了饺子后,姚旭辉就吩咐下人将早准备好的烟花爆竹拿出去放。噼里啪啦的热闹声惊得长安瞪大了眼睛,小脑袋儿转来转去的,既不哭也不闹,就是满脸好奇的看着叶楠夕,像是在问是什么东东在响。
叶楠夕被这呆萌呆萌的表情逗笑了:“长安想看烟花?”
姚旭辉从外头进来,拍了拍手对她道:“外头没什么风,你把长安包得严实一些,抱出去站在走廊下看一眼,难得除夕夜。”
见叶楠夕点头,紫萱就赶紧找出一张小毯子同叶楠夕一块将长安包上,绣珠提着暖炉紧紧跟在旁边。
冷冽的寒气被硝烟的味道给熏暖了三分,漆黑的夜幕也被璀璨的烟火给画上了锦绣繁花。外头的爆竹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或远或近,喧闹得就似刚刚那锅沸腾的饺子。小厮们正在院子放烟花,整个院子都被火树银花给照得如白昼,每个人脸上都被印上一层明亮的暖色,长安脸上露出明显的兴奋,一双漆黑的眼珠晶亮得似宝石。
虽没有起风,但叶楠夕还是担心夜雾寒,在外头站了不到半刻钟,就抱着长安转身回屋去。长安有些不乐意,只是小身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想抗议也抗议不起来,只得不满地动了动脑袋。
只是进了厅里后,被屋里的暖气一熏,长安立马忘了刚刚那点不满,眼皮慢慢阖上,没一会就乖乖睡着了。叶楠夕披上斗篷后,就对姚旭辉道:“夜深了,我带长安回去休息,六哥也早些休息吧,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明儿一早还要起来放迎新的爆竹呢。”
姚旭辉看着已经睡过去的长安,再瞧了瞧表情平静温婉的叶楠夕,心里略有感概,便点点头,嘱咐一句:“回去的时候小心别着凉了,明儿你不用早起,我让小厮们记得开门点爆竹就是。”
叶楠夕笑了笑,将转身出去时,又道:“刚刚我说的事,六哥可要记得好好想想。”
姚旭辉又点了点头,送她们出去后,站在外头思忖了一会,直到外头的烟花爆竹声缓下来后,他才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娘是叶院长托付给他的,即便叶院长没有多做交代,也没有道明晚娘的身份。但前段时间,叶家出了丧事他还是有耳闻,本来准备去吊丧的,却还未来得及动身,叶院长就将晚娘送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长安是叶院长的骨血,只是这念头一起,他立马就自己否掉了。依他对叶院长的了解,叶院长若真养了外室有了孩子,那带回叶府给个名分绝非什么为难事,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人托付给他。
姚旭辉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一直到请叶楠夕住进这里后,他才慢慢察觉出,叶楠夕的眉眼跟叶院长有几分相似,暗诧之余,又多留了几分心,于是越看越像。最后,直笑自己的反应竟这般迟钝。叶院长本就是美男子,那样的容貌神采,本就少见,而晚娘亦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要留心看,就能注意到晚娘的容貌跟叶院长又几分神似。可这么明显的事摆在他面前,他却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发现。
只是为何呢?
这段时间,姚旭辉总不时会琢磨这个问题,当年因受过叶院长的大恩,所以对于叶家的事,他也了解一二。
晚娘?
一个死了丈夫,带着刚出生的孩子离开在外,身边举目无亲的美丽女人。他原以为她会过得很抑郁,少不了会自哀自怨,他甚至都想好很多安慰的话,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开解一番。却不想,他提前准备的那些说词,一句都没能说出来,那个女人,她对自己的生活过得比谁都认真积极,而且非常努力。
随遇而安但并不随波逐流,她一直在努力生活着。
还那么年轻,处事就如此大方,而且刚刚对他说出那句话时,既显示出十足的自信,却又不会过分得让人反感。这等分寸的拿捏,可不是小家小户能培养得出来的,即便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不一定能养得出这样的女儿。
要查一下吗?还是就只将她当成晚娘?
姚旭辉琢磨了一会后,终是放弃这个念头,若是想让他知道的话,叶院长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当年他之所以能当上姚家家主之位,是仗了叶院长的帮忙,如今叶院长那边想分一笔买卖的干股,他完全可以双手送上。更何况,如今晚娘还提出交易的条件,若真如她所说,那她手里的人脉日后没准还能有大用。
除夕夜,想陪着孩子一起过,叶楠夕将长安抱回她的房间后,没有放在摇篮里,而是搁在她的床上。这一晚灯烛是彻夜长明的,叶楠夕侧身躺在床上,看着长安安静的睡脸,心里想着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