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板拱手行礼,抬头之际,眼睛有意无意的朝崔大郎身上瞟了过来。
“蒋老板,久违久违。”兰如青笑着回礼,指着崔大郎给他做介绍:“这是犬子懐瑾。”蒋老板愣了愣,打量了下崔大郎,心中有几分吃惊,如何要戴着面具行走,这真是有些怪异,只不过口中却并不露出惊讶之意,笑着夸赞了一句:“贵公子真有龙凤之姿,
站在那里犹如芝兰玉树一般。”
兰如青微微一笑:“犬子哪里值得蒋老板这般夸赞。”在门口寒暄两句,蒋老板迎了兰如青进了主院,分宾主落座,两人先是谈了些场面话,然后转到了购置花草这事情上头来。将老板觉得好奇,多年来兰如青的生意都是在
金银玉器和古玩上头,为何忽然又要准备到花市开铺面。
“只不过是看着江州花市生意好,闲来无事,打算让犬子开一间铺面练练手。”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只不过……”蒋老板压低了声音:“你一定要注意那个唐知礼。”“唐知礼?”兰如青皱了皱眉头,眼前浮现出一张圆胖的脸,他与唐知礼在江州的商会见过几次,也算得上有点头之交。唐知礼是江州城有名的大花商,早七八年前曾经在
京城的牡丹花会上以一株白牡丹夺得魁首,后来宫里的内务总管特地寻了过来,花了八百两银子将那株牡丹买走,当时成为江州城的一件趣闻。后来这唐知礼便以牡丹为主打产品,专营牡丹,听说为了这次牡丹花会,他从天水高价收购了一批紫斑牡丹,从中选了最好的几盆去参展,可却没想到竟是连前三甲都没
有进得去,更遑论魁首了,早些天他灰头土脸的带着紫斑牡丹回来了,江州城里的人有传言说他这一次肯定亏了本。
“正是此人。”蒋老板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次京城送了信过来,这位唐老板自从牡丹花会夺魁以后便与京城的官员有些来往,经常替各府寻找奇花异草送过去……”
兰如青讶然:“蒋兄,我也常送古玩去京城显贵之府。”
“正是如此。”蒋老板点了点头:“而且与你不同,他在京城并未有店铺。”
两人心知肚明,忽然觉得这唐知礼越来越可疑。虽说这做买卖的总想要将自己买卖做大一些,可是唐知礼却有些与众不同。若是想要在京城开得自己一片天地,总得该在京城有个店面,兰如青正是这般做的,他在京城
亦经营了一家古玩玉器店,开在朱雀街,生意还挺不错。
这样就能掩盖他去京城的行踪——京城有生意要打点,从江州去往京城那是自然。而唐知礼却没店铺,那他为何要频繁去往京城,单单只是替雇主寻找货源?兰如青的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若说这唐知礼是那边的人,他在江州这么多年,也算是知根
知底了,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到江南种谷的事情上来。”
“目前陆家还没太大反应,或许是被皇上打压得狠了,还没有回过神来,故此……”蒋老板沉吟了一声:“咱们需得提防那唐知礼,又得要利用他。”崔大郎坐在兰如青之侧,听着两人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他却明白一件事,他母亲的仇家说不定安排了眼线在江州城,这可是一点也不能疏忽大意的,万一被那
些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不但是自己,只怕就连养父养母二郎六丫他们,还有……卢姑娘,肯定也不会幸免于难。寒意从他的心底一点点的升起,慢慢的逼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抓紧了扶手,额头慢慢的沁出了汗珠,他觉得自己似乎面临着万丈深渊,不能朝前边再走一步,可后边却
有猛兽在追赶着他,除了转过身来与那猛兽放手一搏,其余别无他途。
“唔,这样一来……”兰如青点了点头:“必须要开一家花店才行。”“隔行如隔山,要想与那唐知礼接触试探,能做同行便再好也不过,只是你多年经营的是金银玉器古玩,只怕对于花店并不在行。”蒋老板显得有些惋惜:“若是能有懂行的
就好了,这样唐知礼也不会怀疑。”
“犬子略知一二。”兰如青微微一笑,口中说的是崔大郎,可他心中想到的却是卢秀珍。
卢姑娘来开花店,必然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崔大郎在一旁点头:“我会尽力。”声音低沉但却显得铿锵有力,一种说不出的坚决从话音里透了出来,蒋老板有些奇怪,转脸看了崔大郎一眼,心中暗道,这年轻人肯定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