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一年(1141年)十二月初,先是诏令刑部侍郎周聿、莫将充京西路分划地界官,组织人员,前往割让唐、邓等州,应干措置划分地界;又诏令枢密都承旨郑刚中充陕西路分划地界官,应干措置划分地界,以刘豫、吴玠原来管理的地界为准。又责令川陕宣抚司依照南北誓书文字,仔细分划,不得差错生事。朝廷害怕这些人不能准确理解朝廷意图,就又诏令试尚书工部侍郎莫将代理本部尚书,前往唐、邓州给金人划分地界。
同时,签书枢密院事、充大金报谢使何铸等人来到金军大帐营寨前,金都元帅宗弼派遣何铸前往会宁,并且带着书信,要求宋廷归还金人逃跑到宋廷这里的人员,同时催促抓紧时间割送陕西等其余地方。
此时,宋廷上下以“和议”得成为幸事,至于渊圣皇帝(宋帝赵桓)在金国的悲惨生活,根本没有人在意,也根本没有人胆敢提及他。可怜的天水郡公赵桓祈求金人按照他目前的封爵给他分些食物,金主诏令有司赒济一下他,使他不要死亡就可以了。
徽猷阁待制洪皓此时正在燕山,他秘密上奏说:“金敌已经厌兵,势不能久;因为他们以前也像宋军那样携带着妇女随军出征,只不过不像宋军那样寻欢作乐,而是准备就地安家。如今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携带家属妇人出征了,说明他们也不想长途跋涉参加战斗了。而我们宋廷不知虚实,仍然卑词厚币,经常岁贡他们。不如趁着现在和议还没有完全落实,乘胜追击金人,恢复故疆,以报世仇。现在只剩下张浚名动殊方,可以统领大军征讨,只是可惜得很,他已经被置之散地了。”他在奏章中一并问了李纲、赵鼎现在怎么样,又说将帅之中只有岳飞为金人所畏惧。宋帝赵构看了奏章之后,将它立即压制了下来,没有让其他大臣看到它。
为了彻底打击反对议和的人士,把岳飞谋反的案件诬陷构陷成为一件令人信服的铁案,秦桧指使人员把岳飞的罪状和案件情况到处进行宣传。
于是在绍兴十二年(1142年)春正月,尚书省请求朝廷把岳飞狱案让刑部刻镂在铁板、木板、石头上,遍牒全国诸路,以示警戒。
话说这个宣传木板刚才一树立出去,就被汾州进士智浃看到了。智浃平时博览群书,尤其精通《春秋左氏传》,为人刚正不阿,忠厚直爽,非常欣赏岳飞,岳飞也以宾客对待他。
岳飞最初被关进大理寺狱时,智浃就上书诉讼岳飞冤枉,秦桧等人大怒,就把他贬斥出朝廷了。现在他看到尚书省毫无廉耻,竟然把岳飞被诬陷的罪状张贴公示到全国各地,十分愤怒,就来到朝廷质问秦桧等人。
智浃汲取了苗傅当年质问宋帝赵构“为何不接回渊圣皇帝”最终被杀头的教训,没有这样直接质问。而是问秦桧说:“你们整天满口仁义道德,怎么能红口白牙、清清楚楚诬陷构陷别人呢?你们心中有鬼,究竟在害怕什么呢?”秦桧大怒,就指使张俊把智浃也送往大理狱进行残酷拷打,锻炼成狱,说他是岳飞的同伙。狱成之后,智浃被判处毒打一百杖,再押送袁州编管。
二月,诏宣抚副使胡世将派遣参议官跟从郑刚中来到界首,邀约李观商议之后具奏朝廷。于是郑刚中、李观与合门祗候、宣抚司干办公事范之宁等人一起来到凤翔境上,金人使臣乌林答赞谟等也以檄文捎来,说:“我们奉都元帅府指挥,可以会同江南派遣来的官员从长计议相商交割,今天先划分凤州的分界线。”
范之宁就来到宝鸡县,与赞谟商议相见谈判的地方,赞谟回信说想来到凤州相见,范之宁说:“宣谕使啊,你已经过了二里了。二里在和尚原以北啊。”由于没有碰面走到一起,这次商议不谐而罢。
郑刚中再次致檄赞谟说:“你们元帅府的意思,只是商议初步方案,最后决定还仍须取得圣旨,因此现在还不需要交割文书。交割与商议,事理不同,你们今天想于何处分界呢?”赞谟回牒说:“陕西地界,确实没有得到准确意见,虽然没有交割的文书,但我们可以先商议一下。至于何处分界,等候咱们相见时计议。”
几天之后,赞谟来到凤翔府,与郑刚中相见,首先说“阶、成、佑、凤、商、秦六州应当割让给金国。”
郑刚中与他争论了好久,赞谟说:“如果阶、成、佑、凤四州不愿意现在归还给我们的话,那应当先割让给我们商、秦二州,而且必须以大散关为界。”
郑刚中说:“那你把公文拿出来,我带着公文上奏朝廷,取得圣旨之后,就划分地界。”
赞谟拿不出檄文,却说:“我已经差付给交割官了。”郑刚中说道:“这怎么能行呢?还没有得到皇上的圣旨特批呢!”
郑刚中坚持不可,赞谟就反问说:“你们宋人嘴上说讲和,而现在却不退和尚原的兵马,这是怎么回事呢?”
郑刚中说:“如果割地的圣旨早上下来,我们的军队晚上就退回去了。”赞谟又想派遣人在大散关树立界堠,郑刚中、李观坚决不同意,于是双方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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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世将赶紧上奏朝廷说:“臣私下认为和尚原关系到商州、秦州等险要之地,并关系到川蜀紧要门户,如果这个地方被金人占领,那么危害就极其巨大了,川蜀安全就失去屏障了。我前一段时间已经上奏说了这个问题,但未得到圣上的旨意。我认为应当检会详酌,速降处分。金人将军萨里干等前年冬天率领金军人马五万人攻打和尚原,我们川陕宣抚司派遣士兵抗击,萨里干看见我们有防备,不敢入险,就又返回长安了。去年春,珠赫贝勒率领一万余众侵略商州地名洪门、芍药等处,本宣抚司也派遣士兵击退了他们。去年冬,萨里干又想夺回秦州,本宣抚司又派遣士兵抗击,萨里干看到秦州山高路险,城守严备,重兵在后,不敢进攻而退。可见和尚原、秦、商州三处,金人屡欲窥伺,终不得志。这里正系控扼川口必守之地,若为金人所占,利害非常重大,望赐详酌。”
二月中旬,胡世将奉诏,命令与郑刚中按照吴玠、刘豫所管地界分划。由于胡世将不愿意将和尚原等战略要地割让给金人,于是他就上奏说:“秦州原本不是吴玠管辖地界,应当自秦州南以吴玠原来管辖地界来分画;商州原来也不是吴玠所管地分,应当自商州南以吴玠原来管辖地界去分画;和尚原、方山原两处,自建炎四年以来都是吴玠所创立的山寨,原本不是刘豫所管地分界,就应当保持不变;已牒郑刚中照应分画去讫。和尚原系川蜀紧要门户,比之秦、商二州,所系利害尤重,臣已屡具论奏,请赐速降处分。”
胡世将的奏疏上报到朝廷后,宋帝赵构看着这些地方,还在犹豫不决,心存惋惜。秦桧赶紧上奏说:“为了一块小山岭,破坏议和大计,那么咱们的议和策略就前功尽弃了。这些地方荒山野岭的,有什么舍不得呢!”宋帝赵构这时还十分清醒,就没有听从秦桧的意见,而是同意按照胡世将的奏章进行办理,于是下诏说:“世将具两奏,不同因依。”
绍兴十二年(1142年)二月下旬,宋金双方就陕西地界达成了初步划分意向。宋金两朝廷边界,大致东以淮水中流为界,西割商、秦之半,以秦岭、大散关为界,中段则割唐、邓二州与金。
双方基本谈拢之后,宋廷派遣签书枢密院何铸、知合门事曹勋进誓表于金廷。
誓表内容说:“臣构言: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藩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始,每春季差人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曹勋等人见到金主完颜亶,首先就请求返还太后。金主说:“先朝业已如此,岂可辄改!”何铸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曹勋再三恳请,金主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先回宾馆歇息去吧,此事容我们再商议一下。”
金主完颜亶召集大臣商议,最后一致认为:“宋帝赵佶、皇后郑氏已经去世,如果继续遗留在金国,已经失去了人质质押的作用,还不如返还给宋廷。宋帝赵构的生母韦氏年龄已经大了,在世时间不久了,质押的作用也不大;如果她回去的话,宋帝赵构确实是从内心会万分感激,给我们的岁贡就是真心实意的了。只要我们手里有宋帝赵桓这个年富力强的皇帝,宋廷的七寸就永远掌握在我们手里。”
当天晚上,金人馆伴耶律绍文、杨用修来到使馆住处,传话说金主诏命明天早晨上殿宣诏。
果然,金主允许归还宋帝赵佶、郑皇后的灵柩以及宋帝赵构的生母韦氏,派遣何铸等人一起返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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