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左监军完颜昌又想办法,他指挥金人施展填濠之法。即先做一个洞子,下面安置上车转轮动,上面安置巨型木头,形状好似一间房屋的样子,然后用生牛皮包缦在上面,再裹上铁叶皮,人在车子屋内,推着它前行,一辆跟着一辆,总共大约五十馀辆,在后面再拉上一些土木柴薪。
金人在填濠沟时,先用大枝薪柴垫在下面,再以杂草覆盖在上面,最后放置土石在最上面,很快填埋起来的路面就像新增修的一样。
赵立看到这种情况,就派人在他们修筑的壕沟边上砍凿出一个大洞,把火鞲(相当于现在的鼓风机)放在里面,等到敌人堆放的柴薪足够多时,就把油灯放下去,油灯点燃柴草后,再把油灯打碎,就能燃烧湿的柴薪,等到大火已经燃烧起来后,再命令人鼓鞲,顿时其焰亘天,柴草、车屋瞬间就焚烧殆尽了。
金左监军完颜昌又造了一个好像鹅形的车子,下面也用车轮,外面包裹上皮、铁,使数百人推着前行,准备到城墙根底下后再攀援登上城楼。赵立就在城中设置跳楼,也好像鹅形那样,使人在内推着迎敌,先以绳索拉络巨石,放置在敌人的鹅车上,又令人在下以搭钩和绳索牵拽它,敌人的鹅车就向前倒地不能行进。
这样抗衡了许多天,城中粮草吃完了。将士们没有粮食,三军于是就开始吃牛马骡;这些又吃完了,就开始烹煮弓弩皮甲吃了充饥;而百姓们煮着萍实、糠籺、草茭等东西以充腹饥。
赵立措置守城非常有办法,纪律十分严明。金人反复多次攻城,都被宋军打击退去了。
同时,赵立安排勇士在夜里突然洗劫金人大寨。所得的财物全部散给将士,没有纤豪留给自己私人腰包,因此士兵们个个都能奋勇杀敌。
他又选取部分勇士垂下城去,分布好弩炮,又于城上缚绑一些虚棚作为掩体,士兵们站立在后面,向下射击,箭下如雨,敌人的桥车不能寸进一步,于是就弃车而去了。金人看到这样不行,就加紧时间大造火梯、云梯、偏桥、撞竿、鹅车、洞子等攻城工具。
金右监军完颜昌看到久攻不下,就亲率五万人围城,自带两万人攻打南面城门。他自己亲自扛着大旗,指挥士兵出战,这样一直相持了四十馀日。几天之后,金人以火炮击毁了三个哨楼,于是登上城墙。赵立就派人取来生槐树木作为鹿角抵挡在城墙破损处,然后抓紧时间补修月城,把金人围困在中间。赵立又在月城之中,堆满柴薪,在城墙之上放置着镕炉。敌人进入月城之中,赵立就命令士兵以金汁铁水浇灌他们,金人死者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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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不能入城,于是就退守到孙村大寨旁边,不时派遣几百名骑兵在城道路口,掠取外出求粮采薪的百姓。因此,城中人就不能出去了,而城中的薪粮越来越少了。
有一天,金人攻城十分猛烈,有金人登上城墙,放火烧了门楼,与官军隔火相望。赵立大喊说道:“事情十万火急啦!大家能跃火而过杀敌的有重赏。”于是有数十人用湿毡裹住身子,持着兵仗跃火而过,大呼力战。金人根本没有见过如此震撼情景,大为惊骇,丢下兵器跳下城墙逃跑了。金右监军完颜昌看到这里防守异常坚固,就带领人马先去攻打其它城池,准备等到赵立他们最后孤立无援时再攻打这里。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十二月七日,宋皇帝赵构从昌国县准备渡海逃跑。这时金兵进攻馀姚,知县事李颖土招募乡兵几千人,树列旗帜扞击抗敌,把守关隘的官员陈彦带领居民帮助守城。金人既不知道这里的地势,又不知道这里宋兵的多寡,为之彷徨一昼夜不敢进攻,因此宋皇帝赵构得以侥幸登舟航海逃跑了。
十二月十六日,宋皇帝赵构逃跑到了明州(今宁波)。
由于朝廷一路逃跑不抵抗,金人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宋廷的正规军队不抵抗,游击民兵又没有后勤保障,许多民兵和乡兵竟然用废旧纸张糊成铠甲、用废旧竹子做成长枪使用。一些溃卒没有生计,就充当金人的帮凶,到处烧杀抢掠,为害一方。
江淮宣抚司的溃卒李选,外号叫做“铁爪鹰”,他带领着溃兵几千人攻陷了镇江府,进行了烧杀抢虐。浙东制置使张俊,从越州带领大兵来到明州。张俊看到朝廷已经完全溃败,也就授意军士在明州大肆卤掠,但是由于城中居民贫少,基本没有什么财物,他就以出城去以清野为名,环绕州城三十里进行焚劫抢掠,危害比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建炎三年(1129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金人攻打安吉县,知县事曾绰起初以为是宋人的溃兵或者盗贼,就赶紧聚集乡兵前往石郭防守关隘。他们刚刚到了这里,就有人看到敌人射来的箭头,是金人的标志,大惊失色喊道:“金人攻过来了。”乡兵们一听,就纷纷丢掉废旧纸张糊成的铠甲和竹子制作的长枪逃走了。金人进入县城,放火焚烧了房屋建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这一天,宋皇帝赵构继续和大臣商议航海避敌的办法。执政宰相权贵们建议,每舟船搭载六十名卫士,每名卫士携带家人不得超过两口。结果这些卫士愤怒地说:“我有父、有母,有妻、有子,不知这些人到底该怎么选择,到底该如何去留?难道你们的家眷重要,我们的家眷都不重要吗?你们派遣右监门卫大将军、眉州防御使、知南外宗正事士樽从镇江招募海舟大船,搭载宗室子女以及其他妇女三百四十馀人去泉州躲避金兵,而且要求泉州附近民众供养她们,我们的家眷怎么办?!”
这些卫兵找到主管禁卫内侍省都知陈宥诉苦,陈宥说他也没有解决办法。
这时宰相吕颐浩准备入朝,卫士张宝等一百馀人聚集遮挡在道路上,问吕颐浩朝廷权贵们准备乘坐海舟去往什么地方,因为大家都很气愤,因此出语不逊,吕颐浩就批评他们的首领张宝说:“你作为平时军队的训练教官,射箭时,什么时候有过两箭能上靶呢!今日之事,谁指望你们这些货色为国家去拼死战斗、保卫朝廷?”
士兵们大怒,准备杀死吕颐浩,参知政事范宗尹赶忙前去劝解说:“大家冷静一下,都不看看到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进行口舌之争?”说着,就拽着吕颐浩的衣服角把他拉进了殿门。
殿门卫士看到宰相进来了,就赶紧关闭了殿门,这些卫兵进不了里面。宋皇帝赵构就给辅臣说:“听闻外面人事纷纷,大家都不想进入海里。在这危急时刻,怎么能像二圣那样不躲避敌人,以至于坐贻大祸。我现在以御笔写信劝说他们。”
吕颐浩与参知政事王綯赶紧捧上御案,宋皇帝赵构走近御座前,写了圣御翰墨信件,抚谕中军。卫兵们看到宋皇帝赵构说得有道理,人情稍稍稳定了些,就在大殿门外三呼“圣上高明”。
宋皇帝赵构悄悄地对宰执们说:“这些军士如果不处理掉,要坏朝廷大事的。朕今天下午就安排在后苑埋伏中军甲士五百人,卿等明天率领中军入朝,把为首的逮捕后诛杀了。”吕颐浩退朝后,就秘密安排中军统制辛企宗及亲军将姚端,命令他们悄悄进行准备。
第二天,执政们都前来早朝了。吕颐浩就命令御营使司参议官刘洪道部署士兵在宫门防止变乱,而让中军及姚端整好部队埋伏于行宫门外。内府宦官就带领着中军进入到大殿内,遇到了直班宿勤的兵卫。值班宿勤的卫兵突然对中军士兵发动袭击,这些中军士兵毫无防备,一下子全部惊溃而逃,他们有的人赶紧爬上屋顶,有的逾墙逃遁而去。宋皇帝赵构从便殿里面身穿介胄铠甲,带领伏兵杀出,亲自弯弓射箭二矢,就射中二人,掉坠于屋檐下面。其他中军士兵看到是皇上来了,赶紧放弃武器,全部被擒获。
皇帝赵构命令吕颐浩把它们带到都堂,审讯他们谁是带头作乱的首领,然后把其馀的士兵全部囚禁起来。最后,把卫士张宝等十七人在明州市进行了斩首。
话说金元帅宗弼率领大军攻击临安府,钱塘令朱跸起初率领军民士兵进行迎战,腿部受伤非常严重,不能行走,犹自指挥左右亲兵背着自己射击敌人。守臣浙西同安抚使康允之,不知道现在攻城的是金人,最初还在湖州市附近调兵遣将抗击金军,双方你来我往,战斗非常焦灼,不分胜负。可是就在此时,有几位士兵拿着杀死的敌人头颅前来邀功领赏,康允之这才发现对面攻击的是金人,大为恐惧,失声大喊道:“原来是金人攻来了!”说完撒腿就跑。属下士兵也经常听到金人异常凶猛的教育,立即溃不成军,大家一哄而散,一直跑到赭山附近才停了下来。这样,湖州城池也很快就失守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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