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过这么一顿搜刮,唐大人的积蓄水平起码倒退好几年。
本来他还打算购置一处宅子的,毕竟随着阿冬一天天长大,让她跟隋州同处一个屋檐下已经不合适,这当然不是说隋州对阿冬有非分之想什么的。但在外人看来,男女有别,阿冬的名声也要考虑,再者唐泛脸皮再厚,总不能在别人家里赖一辈子罢。
以这几年隋州帮忙攒下的钱,按说在京城购置一处便宜一点的房产也该够了,不过隋州希望他们能住得近一些,当然最好就在周围,这样彼此有个照应,唐泛也是这么想的,可惜隋州家附近的房价太贵,一时半会还拿不下来。
正好隋州隔壁家外调为官,没有个三五年都别想回来了,男主人便想卖了在京城的宅第,要价虽然高了点,不过唐泛若是把积蓄全拿出来,再卖掉一方好墨,还是刚刚好的。
结果现在为了给贺家买礼物,凑好的钱又出现缺口了。
唐大人的心伴随着长着翅膀飞走了的银子在滴血……
滴血归滴血,礼物还是要买的,买好了礼物,唐泛便告别隋州和阿冬,带着钱三儿离京了。
临走前他将买房之事托付给了隋州,让他随便拿主意,至于钱的问题,就只能先跟隋州借了,反正既然感情这么好,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钱债这玩意,欠着欠着,也就习惯了……
随行人员中还有两名锦衣卫,其中一人便是跟着唐泛他们一道去巩县的锦衣卫总旗严礼。
唐泛如今没有官职,总旗却是正七品,人家锦衣卫威名赫赫,来给自己一个闲人当保镖,未免太委屈了点,不过他也没办法,因为隋州很坚持,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带上,要么别去了。
唐大人无奈,只得屈从于“淫威”了。
当然,他不会觉得隋州是为了监视自己,这无非是隋镇抚使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罢了。
一路上马车辘辘,车轮滚滚,上面装的不是人,全是礼物,由钱三儿驾车。
唐泛与严礼等三人骑着马,前者在经过巩县一通奔波之后,也已经习惯了骑马这种方式,一路缓行前进,更与之前快马加鞭赶路不同,累了就停下来歇歇,想走再继续走,十分富有闲情逸致,当然也就谈不上累。
“老严,真是对不住了,这回还要劳烦你跟着我跑一趟!”唐泛歉然道。
严礼爽朗一笑:“唐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也难得有这个偷懒的机会,还得多谢唐大人你呢!”
唐泛:“我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唤我的表字润青罢。”
严礼虽是武夫,却粗中有细:“那不行,你是我们伯爷的至交好友,我还是唤公子罢!”
唐泛拗不过他:“随你。”
严礼看着唐泛带的那一车礼物,好奇道:“贺家有那么多人么,公子带的礼物会不会太多了?”
唐泛摇头:“一点也不多,我还怕不够分。香河县虽小,贺家却是地道的官宦人家。如今的贺家老爷子贺英,曾官至浙江布政使司左参政,如今已经致仕。长子贺益,进士出身,如今外放为官。”
这年头出个进士很不容易,父子两代都为官的更是千难万难,像贺家这样的,确实可以成为官宦世家了,更何况贺英的父亲也是官员,不过早就去世,而且年代太过久远,就不必提了。
严礼恍然:“贺英这名字,我是有些印象的,如此说来,莫非令姐的夫君便是贺益了?”
唐泛:“不,我姐夫叫贺霖,是贺家二子。”
严礼:“喔,那如今在哪里为官?”
唐泛:“他没当官。”
严礼:“那是举人老爷?”
唐泛轻咳一声:“也未中举……”
严礼:“……”
他不敢再问下去了,这问题太得罪人了。
唐泛自己揭开了谜底:“我那姐夫天资聪颖,幼时便有神童之名,也许是运道不好,屡考屡败,如今……还只是秀才。”
严礼的脸色有点古怪。
秀才乃是读书人里最低一等的功名,连秀才都不是的,就叫童生。科举竞争激烈,许多读书人一辈子也未必能当上秀才,而有秀才功名的,就算考不上举人,回乡起码也能当个教书先生,所以放眼大明朝,秀才功名也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