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国心里一阵内疚,千错万错,错在自己不该把那桶鱼拎回来,让它们去给钱莫争陪葬好了。
“鱼肉里果然有剧毒?”林君如立刻想到了河豚,有一年去日本旅行,别人都吃了河豚,只有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尝一口,“天哪?那他会不会没命?”
她恐惧地抚摸着孙子楚的脸,却不知该如何救他的命,只有无助地用纸巾拭去他嘴角的白沫。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明显已扩散放大了,说明他正命悬一线,随时可能GAMEOVER。
顶顶和玉灵也冲上来了,看到孙子楚垂死挣扎的样子,她们同样也手足无措。林君如也不顾忌其他人了,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眼泪为何要滚落下来,打湿了孙子楚发黑的嘴唇。她索性抱紧他的脑袋,痴痴地说:“不要,我不准你死!”
“快去倒点开水!”
童建国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他多年来随身携带的防毒药,是一个掸族老人为他调配的,以前在森林中不慎遭到蛇咬,用这个药都可以化险为夷。
瓶子里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连林君如都被熏得捏起了鼻子。但孙子楚的牙关紧咬,像具僵尸一样掰不开嘴。
童建国又掏出一把小匕首,雪白的刃口让顶顶惊叫道:“你?你要干嘛?”
他用行动做了回答,这把锋利的小匕首,正好插入孙子楚上下排牙齿间的缝隙。他再轻轻地往上一扳,就把孙子楚的牙关撬开来了。童建国一手捏着孙子楚的鼻子,一手将黑色小药丸塞入嘴里,同时玉灵将开水灌入孙子楚口中。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林君如仍然皱着眉头,她感觉那药像大便的气味。就连昏迷中的孙子楚都皱起了眉头,不一会儿胸口就剧烈起伏起来,喉咙里难受得想要反胃,却怎么也呕不出来。
“有这反应就算正常了!”童建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希望他能尽快呕吐出来,我现在是给他洗胃,知道医院里怎么抢救服毒自杀的的人吗?”
“到底是什么药?”
这回轮到玉灵问他了,同时她和林君如用力按住孙子楚。
“一种特别的眼镜蛇毒。”
林君如差点给气昏过去:“你给他吃毒药?”
“你知道什么叫以毒攻毒?我以前给毒蛇咬了之后,都靠这个药救命的,所以才养成随身携带的习惯。”
“我们村子里也常用蛇胆解毒。”玉灵附和着童建国说,“他只要把毒吐出来就会好了。”
现在,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孙子楚脸上,看他何时难受得呕吐出来。
六十秒过去了,上下折腾的孙子楚仍然没吐出来,林君如看着他都快吐出来了。
六分钟过去了,孙子楚又恢复了平静,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呼吸。
童建国失望地摇了摇头:“妈的,这里的鱼毒还真的很特别,我的药居然不管用了!”
孙子楚的命,依然捏在死神的手中。
正午的阳光。
十二点整,南明城的另一个角落。
隔着厚厚灰尘的玻璃橱窗,射进来的太阳已很稀薄了,黄色光晕笼罩着小枝的脸,仿佛一个油画里的人物。
叶萧就坐在她的对面,捧着一大包保质期内的薯片,这就是他们的午餐了。这是学校对面的一间便利店,他们刚用热水壶烧了一些水,又享用了货架上的一些食物。
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也仿佛自己也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他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他在小枝身上倾注了某种特别的感情,以至于为了她而不惜冒险,差点命丧在童建国的枪口下,也差点彻底坠落到欲望的陷阱中。
但他毕竟还是叶萧,一个成熟的二十九岁的警官,虽然此刻身上没有穿着制服。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超出个人的欲望去看待她。此刻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知道沉睡之城的真相,知道眼前这朵开着红白玫瑰的小枝究竟是谁?
“你在审问我吗?”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下:“总比把你交到童建国手里去审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