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多跟赵哲说几句话的,医生却跟我说时间到了,让我快点出去。
到了外面,我激动地同医生说:“他刚才醒了!”
本以为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觉得人醒了应该就意味着他脱离危险了,但医生却反应淡淡的:“他并不一定是真醒,可能是产生幻觉了!”
我有点失望,但仔细想想,赵哲说的话确实有问题,明明分开前我们已经解除矛盾了,他又怎么会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呢!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我们会密切观察他的所有情况的!你现在可以回去洗洗休息一下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大约医生也觉得我现在有一些邋遢吧,我听从医生的话回到民宿洗漱了,医院里,我让郑与初和江雨柔盯着。
由于听到了赵哲的声音,我那种不安的情绪好了很多,洗完澡竟不知不觉地睡沉了过去。
一觉睡醒,天已经擦黑,由于这几天民宿一直关着,屋内屋外寂静一片。长时间的大脑紧绷状态导致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我盯着黑暗的房间好一会儿才陡然想起赵哲还在医院里。
赶忙拿起手机看,还好,江雨柔和郑与初都没给我打电话。
我下床换好衣服就朝医院赶去,让我意外的是,医院的走廊里多了一个守护的人。
只见赵苓穿着一身连体格子裙,脚着一双黑色皮鞋,颈子上戴着标志性的珍珠项链,正焦急地盯着icu的大门,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折射出她对赵哲这个唯一的弟弟无私的关爱之情。
手足情深向来如此。
我走到她面前,亲切地喊了她一声“姐”。
赵苓闻言回过头来盯着我上下打量一番,接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嗯。”
赵苓一向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以前都看着赵哲和赵霏霏的份上,我跟她面上也过得去,自从我跟赵哲结婚后,我们见面至少会客套一下的,像今天这种明显对我摆脸色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
我不明所以地僵在原地,江雨柔走过来对我说道:“嫂子,姐下午就到了!没能进得去看到我哥,她心急……”
我没回话,气氛变得尴尬,几个人在走廊继续着这令人难捱的等待……
一直到第二天,众人终于迎来了医生的“大赦”——赵哲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只是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有的时候还会说胡话。他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他总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比如他对着郑与初喊“爸”,这就很离谱了。
江雨柔一开始听到这话被吓得半死,以为她唯一的哥哥脑子被撞坏了,后来医生解释了是病人出现幻觉,她才释然,但赵苓眼角却涌出了眼泪。
“我们从小没有爸爸,他更是对爸爸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想到昏迷了还会想到爸爸,一个人不管平时多强悍,他也有柔软的地方,他也会想爸爸……”赵苓边说边掉眼泪,我跟江雨柔也红了眼眶。
赵哲迷迷糊糊过了一天,也不算真正苏醒,一直到傍晚——我妹妹将赵霏霏带来的时候。孩子第一次看到病床上昏迷着的爸爸,一时没控制住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哭着,赵哲这才缓慢地睁开眼睛,与前几次那样目光呆滞不同的是,他这一次的眼睛是有神的。
“霏霏……爸爸没事……”他抚摸着赵霏霏的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爸爸,你怎么出车祸了?我一直以为你在C市,我还以为妈妈跟你一起去了,所以我才不问的,我心想你们要和好了……”赵霏霏哭着说道。
“我们是和好了……不信你问妈妈!”赵哲努力在人群中找寻我的身影,但我已经被挤在边上,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我,现在离他最近的两个人是赵霏霏和赵苓,尤其是赵苓,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霏霏,爸爸刚醒,你不要惹他费脑筋好不好?”赵苓轻抚赵霏霏的后背说道。
赵霏霏点点头,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
“姐,你怎么来了?”赵哲虚弱地问道。
“我还不来,你没了我都不知道!你说你在C市过得好好的,与郑与初把事业做的顺风顺水,非得跑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搞什么鬼?等你好点了,我必须把你带到国外去好好治疗,以后就别回来了,国外要什么没有啊!”赵苓对着刚醒来的赵哲就是一通数落。
我跟我妹站在人群后面对视一眼,她想说话被我阻止了,眼看赵苓与赵哲还有说不完的话,我退出了病房。
走廊里,我妹快步追上我,挎着我的胳膊,忿忿不平地说道:“姐,我怎么觉得这个霏霏的姑姑好像是含沙射影、话中有话啊?什么叫穷乡僻壤?什么又叫国外什么都有?”
我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淡然道:“她心疼弟弟,赵哲又刚醒,闹起矛盾来了不是让赵哲为难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假装听不懂得了,反正赵哲又不听她的话!”
“这不是姐夫听不听她的话的问题,是这话明显对你有歧视啊!”她还是有点不高兴。
“从恋爱的时候她就不看好我,只是后来有了霏霏,木已成舟,她才把对我的不喜欢隐藏起来。如今她的亲弟弟在我的家乡出的车祸,明眼人都知道赵哲是来找我的,所以她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了!”我耐心解释道,我自己也是现在才想明白赵苓为什么一看到我就摆脸色,八成也是因为看我没在医院守着,觉得我对她弟弟不尽心导致的。
我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姐,你这鲤鱼跃龙门跃了十几年了也没跃过去,反倒被龙门的边角一次次伤到……我真是觉得不划算!还不如我找的刘先勇(我妹夫)呢,虽然就是个修车匠,但他心里有我啊,从结婚到现在一直对我有求必应,看我的眼神永远充满温情与喜爱,走到哪里都夸我有文化、长得漂亮……我这一生过得都很幸福。我觉得咱们女人找对象就要找这样欣赏自己的,有欣赏才有爱,有爱婚姻才会幸福。像赵总这样,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因为责任跟你在一起,怎么说,你们这婚姻都不牢固……不过我看的出来,你是很爱他很欣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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