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位老同学呀,唉,他不但把钱装错了兜儿,还跟一个女人上错了床。”
“那他是不是特别坏?”
郝歌天苦笑一声道:“什么说呢?也坏,也不坏。让他自己总结的话,他的前半生应该说还是一个好人,一辈子踏踏实实,任劳任怨,他是搞技术的,业务上很精通,生活上也很检点,工作上小心谨慎,大家都说他是个难得的好干部。”
“这不是挺好吗?”
“是呀,是挺好的。可是,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认识了一个女人,一个……一个挺不错的女人,从此,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说到这里,郝歌天不禁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那无疑是一个如火如歌的日子——在庆新高速公路的施工现场,烈日炎炎,机声隆隆,一辆辆卡车正从3号隧道中进进出出,数千人奋战的场面着实有些惊天动地。郝歌天头戴安全帽,正在与刘文斌、梁少萱和焦平安等人正紧急研究工程问题。
刘文斌焦急地抹关汗水汇报着:“……整个塌方面积接近一百平方米,而且还有继续垮塌的迹像,郝厅长……”
郝歌天生气地说:“这么大面程,为什么不及时喷锚固定!你这个现场指挥是干什么吃的?只会吃闲饭呀!”
“喷了,不管用。这一段是沙质沉积岩,锚桩打上去,下来一大片,根本无法固定。”
“真要命!小梁,你的意思呢?”郝歌天用眼光征询着梁少萱的意见。
“我建议这一段改用垂直钻孔,拱形混浇,或者是预制顶板,从根本上杜绝隐患,以确保将来的行车安全。”梁少萱沉思道。
“这两种方法不管采用哪一种,工期都无法保障。你想一想,现在离国庆节只剩下118天了……”刘文斌解下安全帽扇着风。
“那也不能糊弄过去呀!如果是简单处理,可以保障一时,却不能保障一世呀!”梁少萱争辩道。
“好啦,先不要争,还是进去看看。”郝歌天起身就要往隧道里钻,刘文斌连忙把他拦住劝道:“不行,太危险!”
“别人都不怕危险,我怕什么?”郝歌天不满地说。
“我是说……郝厅长,刚才老焦告诉我,他已经陪您一路走了三天三夜了,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您看您的脸色,我怕您……”
“我不要紧,这段卡脖子工程不拿不来,我睡不着啊!”
说着,郝歌天挣脱刘文斌冲进隧道口,但他身子一晃,急忙扶住隧道壁。
“郝厅长!”刘文斌喊了一声上前扶住郝歌天。
郝歌天强打着精神,推开刘文斌道:“没事儿,……小焦,把水给我……”
焦平安应了一声递上一瓶矿泉水。郝歌天伸手去接,却没有接住,矿泉水一时间滑落在路基上。焦平安和郝歌天一齐弯腰去捡,谁知郝歌天身子一倾,突然摔倒在地。
众人不禁惊呼一声,纷纷扑到郝歌天身边。刘文斌急将郝歌天抱到怀中,见郝歌天面色惨白,鼻息微弱,惊慌失措地喊道:“郝厅长!郝厅……!小焦,快拦车,马上送医院!”
恰好一辆装满岩石的工程卡车从隧道里开出来,焦平安急忙拦下,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郝歌天抬进驾驶室。刘文斌怀抱郝歌天探出头来喊道:“老焦,你来开车。小梁,这里你可一定要盯紧了,我没回来之前由你全权负责!”
说着,焦平安已经坐进司机室,开动卡车向城里奔去。
说到这里,郝歌天突然停了下来。他起身拿出一包中华烟给自己点上一支,半天才缓缓坐回到沙发上。小丽关切地问道:“您那位朋友真是干活不要命,后来他怎么样了?”
“后来,我那位朋友被查出患有严重的疾病,医生强行把他扣在医院住了院……”郝歌天的脸上透着惋惜,犹自沉浸在那段如火如荼的日子里。
“他是总指挥,他病了工程不是耽误啦?”小丽担心地问。
“工程可是一点都没耽误!你不知道,我那位朋友虽然住了院,可他还有一帮拚命干的弟兄们啊!这些弟兄们仍在日夜奋战,还定期到医院向我那位朋友汇报工程进度,研究技术问题,所以工程不但没耽误,还保质保量地按时完成了任务。唉,你们这些小姑娘,恐怕根本想像不到当时工程是多么的艰巨,为了工程的进度,我那位身为交通厅长的朋友竟然不让单位派一个人去医院照顾他……”
“他妻子呢?她也工作忙顾不上他吗?”
“他没有妻子,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十年了。”郝歌天苦笑道。
“啊?他妻子去世十年啦?”小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我那位朋友跟我一样,妻子不幸早亡,留下一个男孩全是他一个人拉扯大的。”
“哎呀,他可真不容易,怎么不再找一个呢?”
“当时,我那位朋友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那个心思。”
“那……他一个人多寂寞呀,尤其在医院那种地方,我可知道住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