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歌天打发走叶筱薇和高朋辉,顾不上处理已经堆满案头的文件,便匆匆回了家。
几乎与郝歌天脚前脚后,刘文斌便按响了门铃。郝歌天把他让进屋里,没等他坐下便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刘文斌,我问你小叶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我……老厅长,您听我说……”
刘文斌未及说出什么,郝歌天便打断了他:“你,你这是要把大家都推上绝路啊!”他敲着桌子怒道:“你说下面的事情交给你来解决,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您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叶筱薇闭上那张嘴!”刘文斌争辩道。
“你给我住口!你这是在玩火!用大家的前程和生命在赌博,你知道吗?!”
“啊,怎么啦?”
“怎么啦?我今天早上还没进屋,叶筱薇就找上门来了,口口声声让我还他女儿!”
“什么?她……她怎么敢这样……?”
“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她会按照你的想法就范?你太自大了,也太天真了!”
郝歌天显然已经打算听天由命了,不禁满眼悲凉地叹道:“我看就算了吧,现在漏子已经捅得够大的了,再折腾下去,只怕是更难收拾。”说着,他掏出一包中华烟,颤抖着手抽出一支点燃。
刘文斌面色铁青,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有些试探地说道:“老厅长,越是这种时候您可越得给拿个真主意啊?”
“我有什么主意?事情是你们干的,屁股还得你们自己去擦。”
刘文斌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冷笑,不无威胁的说道:“郝省长,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听您的,您说往东我不往西,您说往南我不往北,可是现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我可不得不指望着您呀?”
郝歌天一听此言顿时恼了,大声怒道:“小刘,你也用不着绕着圈子威胁我。我那点事还是可以讲清楚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啊?我相信组织上还不会把我一棍打死。我革命这么多年,毕竟为省里的建设是做出过贡献的,啊?人民也是看在眼里的,没有功劳也有点儿苦劳吧。”
刘文斌冷笑道:“郝省长,您心地善良,总把别人往好里想,这我理解。可是,你想想,那刘清山、张子善也革命了多少年,还有,胡长清、成克杰,不也做出过贡献嘛,他们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还不是要掉脑袋吗?”
郝歌天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颤声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大贪官,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并没有为什么人谋取私利嘛,啊?”
“您是这么说,当然,也是这么做的。可事情真要捅出来,谁会相信呀?眼下省里的情况你最清楚,有的人不是憋着劲想找您的碴子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个孟欣玲就会让你的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啊!”
郝歌天一听到孟欣玲这个名字,顿时心烦决乱,禁不住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着。
刘文斌则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再说,现在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您觉得我这么一个小芝麻官值得人家中纪委的大干部驾临吗?据我所知,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捅咕的,就是因为您挡了他们的道,这矛头不是很清楚吗?”
听刘文斌这么一说,郝歌天颓然坐下,一时间心里没有主意,掐灭烟头问刘文斌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刘文斌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趁机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叶筱薇不是找您要人去了吗?这证明什么?证明她掌握的那些东西仍然紧紧攥在手上,根本没有告诉中纪委的人,所以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先把那孩子放了,稳住叶筱薇,然后……”
“然后怎么样?”郝歌天关切地问。
“嘿嘿……您刚才不是说的,在您身上不就庆丰高速公路和孟欣玲那么点事儿吗?只要这方面不出问题,其他的您还怕什么呀?”
“可……你敢保证叶筱薇今后不说出去?”
“所以……我打算在还叶筱薇孩子的时候,趁机把她……”刘文斌说着做出了一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郝歌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慌忙说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刘文斌软硬兼施地说道:“郝省长,您就放心吧,篱笆我早替您扎死啦!等我除掉叶筱薇,还有那个逃到德国去的工程师,就天下太平了。所以,我今天要以老部下的身份劝您一句,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您在美国的儿子留点希望不是?啊?”
望着刘文斌那张阴冷的脸,郝歌天的心中如遭重锤,眼前顿时一片茫然,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等他醒过神儿来,刘文斌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门……和绝大多数城市一样,庆州市也有一条虹光街,虽然不算宽大,却是远近闻名的夜生活区——这里歌厅、夜总会、洗浴中心林立,洗头城、泡脚屋、按摩房多如牛毛,每逢入夜时分,便有大批衣着裸露的小姐招摇过市,肆无忌惮地招揽着生意。
突然,一个穿风衣戴墨镜的中年男子低头而来。
他确实与众不同,立即引起了几个小姐的注意,跟在他的身后指指点点着,不时发出阵阵浪笑。但那男子却不理会小姐们的挑逗,径直来到一家名叫彩虹大都会的歌舞厅前,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墨镜,然后低头走了进了歌厅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