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纪时天伸手去拉她。
纪念看着这双手,瞬间血气翻涌,怒到了极致,她“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拔腿就跑。
她憋着一股劲一路跑出很远,累得实在跑不动时,抬眼朝四周一看,自己竟跑到了老城区。将近十一点了,路边摆摊的叔叔阿姨,都已收摊回家了。
纪念不想回家,她想起母亲红红的眼眶,胸口就一阵剧痛,一股热气从心底蹿到喉咙,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伸出手胡乱地擦,可越擦越觉得委屈,哭得止不住。
无处可去的她,想起了林喜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几个硬币,擦干眼泪,朝公交站走去。老城区正逢拆迁,到处都是工地,路上灰尘极大,纪念就想着走捷径,从巷子里穿过去,是一条直路,出了巷子就是公交车站。七十年代建的房子,筒子楼,窄小的巷子,道路也不太平整,因为拆迁,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因此,十分安静。
纪念低头走得极快,不留神,与一个人迎面撞上,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破烂,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对不起。”她小声道歉,然后绕开他。
擦肩而过时,那人突然将她拽住,纪念惊恐地看着他,扭着身体想要挣脱掉他,可力气不敌,最后反被推倒在地。
“跑、跑什么跑,有、有没有钱,拿、拿、拿点钱来给爷喝酒去。”他蹲下来,提着纪念的衣领说。
混合着酒精和口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纪念忍住胃里的翻腾,拼命向后缩,她拖着哭腔摇头道:“我没钱。”
“没钱。”他打了个嗝,“爷不信,爷要自己搜。”
纪念被吓坏了,她一边哭一边推搡着那个醉汉:“我真的没钱。”
醉汉嘴里咕哝着:“少糊弄爷,爷自己来。”他一边胡乱地朝纪念身上乱摸,一边试图解开纪念的衣服。
纪念边哭边向后退,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衣服,醉汉有些不耐烦,恶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上,然后伸手给了纪念一耳光:“还说没钱,没钱不让我看,一定是有钱,你不给,爷自己找。”
纪念被他推倒在地上,胳膊肘撞在坚硬的地上,疼得钻心,她顾不得自己,只想躲开眼前的醉汉。
“救命啊,救命!”她双手紧紧地护在自己胸前,大声哭喊。她嗓子都喊哑了,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她在这刻,想起自己的父母,想他们如果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求求你了,求求你。”纪念一边挣扎一边哀求,“我真的没钱,求你放过我。”
醉汉压根听不见她的话,他半个身体的都压在她身上,一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游走,纪念浑身颤抖,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双脚撑地,一点点向后挪。
她的外套被他脱掉一半,他上半身趴在她身上,呼出的热气一直在她的脖子里、脸上。
纪念恐惧到了极点,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边哭一边拼命躲,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舌头,满嘴的血腥和眼泪一起被吞进肚子里。
忽然,她感觉后背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愣了愣,然后伸手去摸。砖块!
纪念的心在胸口狠狠跳了几下,一种求生的本能提醒着她,她背后的这块砖是她的救命稻草。
纪念用力拿起她身后的砖块,然后狠狠地朝醉汉砸去。醉汉被砸蒙了,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纪念,他的头被砸破了,有鲜血顺着头发淌下来,纪念趁机把他推倒在地,可他立即又站了起来,就在纪念已经绝望时,他却突然直挺挺地仰面倒下了。
纪念愣怔在原地,几秒后,她起身拔腿就跑。她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把那条小巷远远地甩在身后,直到跑不动时她停下来,她茫然地看着四周,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她连自己家在哪也不记得了,崩溃地站在路边号啕大哭。
路过的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都围了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纪念哭得喘不过气来,鼻涕眼泪爬满整张脸,狼狈得不成样子。大家看她衣服脏兮兮的,并且衣衫不整,心里不免产生一些不好的猜测,随即联想起不远处的工地。
可纪念显然已情绪崩溃,除了哭,什么也问不出来,大家只好先报警。
那一夜,是纪念十六年来最混乱、惊恐的一夜。
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心态,她已不太记得具体细节了,只记得自己被几个警察围住,耐心地问了她许久,她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忍着心里的抵触和恐惧,带他们回去。
她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去,一个警察留下来陪她,其余的都进去了,出来时,他们神情严肃。再接着,她就跟着警车去了警察局,警察见她害怕得不成样子,只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
警察问出她家里电话后,又开始询问当时发生的事情。其实,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心里也明白,可工作规定是必须要给当事人做笔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