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当初决定参加县试只不过是想借势,相比起战乱连连的北方。如欲在平静富庶的江南地区出人头地,必须读书、科举。也因为如此,读书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极高。可以说,江南一带的主流社会皆由读书人,或者读书人出身的乡绅组成。
自己要想在此时此地做出一番事业,必须进入这个圈子。就算不能彻底打入,也得和他们有所接触。
不过,看眼前的情形,如果不中榜不成周知县的学生,依上这座靠山。也许等县试一结束,自己就会成为雷泰的俎上鱼肉。
毕竟是出社会这么多年的,在前世的工作之中,孙元对于这种小人看得实在太多,毫不怀疑此人报复自己的决心。
“那么,这次县试得提起万倍精神了。可是,县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也不过是后世中考的层次,但要想顺利过关却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明朝科举的知识体系和现代人根本就是两回事。”
想到这里,孙元不觉皱起了眉头:“从明天算起,到进考场还有三天时间。三天,来得及吗?”
无论如何,还是要去试上一试的。
后世孙元也是个汉语专业的名牌大学士,对于国学也有涉猎。
如今时间紧迫,也不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还是早些做考前准备为好。
孙元又去拜访了一次杜廪生,求教县试的注意事项,和八股文的写作方法。
杜廪生听孙元说是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显得很是热情。又听他说以前从来没有学过八股文写作,害怕进考场之后交白卷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八股文写作说起来难,其实也简单。只要格式对了,明晓经义,提笔就有。
听他这么说,孙元皱了一下眉头,八股文格式自己也知道。说起经义,读大学时也下工夫研究过,不算陌生。可真提起笔写文章,又要用文言文,却不是那么容易。
孙元的顾虑杜廪生如何不知道,毕竟他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
忍不住冷笑一声,一脸的傲气:“不过是一场县试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等到你进了考场就会发现,其中五六十岁的老童生不乏其人,甚至六七岁的孩童也有。六七岁的孩童也不过刚发蒙几年,估计也刚刚将四书五经背全,会写什么文章?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尽管去考就是了。不会写……抄就是了。俗话不是说得好吗,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说着话,就将一本朱熹的《四书注》和几本《时文集》扔在孙元面前。说,按照科举制度,考官的出题范围都在朱子注解的四书之中,这本书你大约也是读过的,熟悉一下经义就可以了。
至于八股文写作,把这四本集子背熟,进考场之后,根据题目,按照格式,从集子里摘些适当的句子,改头换面,东拼一句西凑一段,一篇文章不就做成了?
“这样也可以?”孙元瞠目结舌。
杜秀才哼了一声:“县试不过是考你的基础是否牢固,只要格式对了,经义不出大的岔子,多半都会过关。反正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又没有学政巡阅,知县说你作得好,你就能过关。正规的科举考,得从府试开始。”
“原来这样啊!”孙元恍然大悟,偷偷松了一口气。如果真如杜廪生说得这样,县试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看起来,对古代读书来人,县试只怕连中考都算不上,也就是小升初的水平而已。自己好歹也是985出身,别的不说,单就分析、综合的本事,比起古人不知道要强上多上。
就站起来向杜廪生长长一作,表示感谢。
借了杜廪生的书,又上街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花了三钱银子,孙元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去。
距离县试还有三天时间,因为有雷泰这个阴影笼罩在自己头上,得抓紧时间温习功课了。本来,从如皋县赶回家中一来一去很是麻烦,住在姐姐家中最好。不过,孙元看不惯姐夫那副市侩嘴脸,心中有挂念母亲,还是决定回家去。
江南水乡,出门都是乘船。在船上,孙元就将杜廪生借给自己的书籍大概地翻了翻。
至于读书人科举的必学科目《四书》、《五经》。四书中的很多文章,自己读中学的时候就学过,大学的时候就系统的通读过一遍,并不觉得陌生。至于《五经》,反正自己只需要过县试这一关,县试又不会出五经题目,倒不用管。
明清科举,朱熹注解的《四书》,以前也有过接触,现在只需粗略地读一遍就是了。反正后世的国学研究,大多也是依着朱熹的经义,并没有多大变化。
至于八股文写作,对此刻的孙元来说却有些难。现在再开始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依照杜廪生的法子,先将这些范文背熟。到时候再胡乱拼凑一篇出来就是了。
杜秀才借给自己的那本《时文集》乃是最近两年中江苏院试的中榜文章,总计有三大本六十多篇。明清的八股文都有字数限制,一般都在五百到八百字之间,格式的要求非常严格,精确到每一段需多少字,起首要用什么字的程度。如此算来,这三本集子总共有三万字左右,要想全部背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