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冷哼,指了指对面的破屋,指了指身体残破的几个人,愤怒地说道:“你的心是铁做的吗?这是你生的孩子,这是你的孙子,这是你的儿媳妇,这是你的孙女,他们现在受了难,你不想着帮他们,还想着抽他们的筋拔他们的皮。你这样恶毒的妇人,真是让人厌恶!”
嘶!众人倒吸一口气。
里正虽然严肃,却是村里最讲理的人。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偏袒谁,所以受到大家的尊敬。如今他却用这么厌恶的语气评价陈氏。要是传出去的话,陈氏的名声算是毁了。在古代,女人的名声胜过一切。有时候几句流言蜚语也会把人逼死。
陈氏的脸色苍白无色。她也是要脸的人,里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她,她还能见人吗?李峰这个丧门星,果然应该早点滚出去。
“过继就过继。这一家子丧门星,能有什么好?老婆子给里正面子,就要八两银子。不过说好的四百文,那是不能少的。”陈氏冷道。“哼!他们家破败成这样,四百文都拿不出来,八两银子从哪里拿?等他们有了八两银子,李三都投了几次胎了。”
李倾儿明白,关健的时刻到了。
她走了几步,虚弱地说道:“我手里没有银子,各位乡亲可否帮我一把?今日之恩,李倾儿铭记于心,改日一定报答。”
“这……我们也没有八两银子啊?”
“别说八两,一两也没有。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丫丫,你别怪婶子啊!”
村民们避开李倾儿的视线。
李倾儿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们,所以并不觉得失望。她垂眸,想着如何拿出钱来。刚才演了一出戏,现在手里有银子也不能拿出来。
里正叹道:“算了!这八两银子,我先垫付吧!改日你们家的日子好过了再还给我就是。”
李倾儿没有想到里正愿意帮忙。她还想编个大家不知道的亲戚,打算找‘亲戚’借点银子。
她行了一个礼,感激地说道:“多谢里正。你放心,我很快就把银子还给你。”
“你们家都是勤快人。只要踏实肯干,日子会好的。”里正说完,看着陈氏说道:“既然要过继,那就和你们家没关系了。隔日不如撞日,今天把过继文书签了,改日我带李峰再设香案祭祖。以后你们就是两家人。再有什么麻烦,可不能再找李峰,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现在变成这样,谁稀罕找他?晦气玩意儿!”陈氏不屑地说道。“只有你心好,还愿意借这么多银子给他们。这下子打水漂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李峰人品好,村里谁没有得到过他的帮助?而你现在的两个儿子,哼……有你哭的时候。”里正冷笑。
接下来,扶着里正的年轻人,也就是里正的孙子李千常准备好笔墨纸砚。里正写好文书,让陈氏和李峰签字划押,算是彻底地断了关系。里正再给了陈氏八两银子四百文钱。陈氏带着银子大摇大摆地离开李峰家,临走之前还吐了一口唾沫。
当她踏出这里的时候,李峰再也不用叫她娘,而是叫她婶子。李倾儿也不用叫奶。李家算是彻底地摆脱那些极品亲戚了。
张氏和云氏的脸色有些郁闷。一是以后没有人做重活儿了。二是他们想要的田地没有拿到手。三是以后不能随意辱骂方氏那个女人。
村民们散开。别人家的笑话看够了,也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里正,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如果不嫌弃的话,请留下来吃个便饭。”李峰恭敬地说道。
“改日吧!李家村的人是一个祖宗的,论辈份你和我也沾着血亲,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没有这种说法。只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我留在你家吃饭,村里人要是谈起来,不知道会怎么说。改日你们再邀请我,我就厚着脸皮来了。”里正慈爱地说道。
“里正爷爷,你的银子,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李倾儿坚定地看着他。“你相信我,半年之内,我会还给你。”
“哈哈……丫丫长大了,懂事多了。以前总是藏在暗处不说话,每次看见我就像看见老虎。现在这样挺好的。好!我等着你的表现。”里正拍了拍李倾儿的肩膀说道:“你们没了这样的奶,虽说少了一门亲,却是少了一个负担,少了一座大山,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炙哥,过段时间山里的樱桃就要熟了。我们去山里采些拿去卖吧!”李千常和李铭炙同年,李铭炙比他年长一个月,两人关系极好。
李铭炙扯了一个笑脸,答道:“好。”
里正走后,李家人回到房间里。方氏如释重负,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李铭晟和李铭炙皆是一脸放松。唯有李峰怅然若失。
李倾儿看着他们的神情,说道:“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丫丫,我们明明有银子,为什么不还给里正?反而说半年之内还给他呢?”方氏疑惑地看着李倾儿。“里正帮了我们,可不能让他吃亏。今天要是没有他,我们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娘,我们演了这么一出,得到里正的同情。如果马上把银子给他,他就觉得我们心机深沉,认为我们一直在利用他。这样的印象可不好。”李倾儿说道:“过继这种事情,确实需要族里的长辈才能作主。里正是长辈,我们想要达到目的,只有借他的手。然而利用什么的,绝对称不上。我也不敢有这样不敬的想法。所以,为了不让他误会,还是先欠着吧!以后我会想办法报答他的恩情。”
“爹,你是不是后悔了?”李铭炙对李峰说道:“你可不能后悔。我们这些年忍受得太多了。你一后悔,我们又要倒霉。”
“她是我的娘,生了我,对我有大恩。不过我清楚,你们才是我重要的亲人。为了一个不把我当成人的娘,而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这样的事情不是我应该做的。放心好了,爹想得通。”李峰苦涩地说道。
“丫丫,你额头上的伤……”李铭晟指着李倾儿的额头说道:“虽说伤口没流血了,但是得早些处理,免得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