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院里,黛玉已经等着了,开口便问:“母亲可说了什么?”
林砚笑道:“能说什么!我看是你太紧张了。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黛玉皱着眉,她本是在和姐妹们玩,贾敏突然遣人来说,让她过去。她本没在意,过去才发现贾敏不大对劲,面上还有泪痕。她问,贾敏只说是被沙子迷了眼。然后便让丫头收拾东西说要回家去。一路上,脸色一直不怎地好。
这等情况,如何是她太紧张呢?
林砚直叹:“本不想告诉你,你偏要来揭我的短。罢了罢了。我说就是了。我又惹了父亲生气,昨儿才又打了我一顿,母亲听说了,心里急,这才赶着回来。”
黛玉愣了片刻,她到底年纪小,虽心思细腻,却难免不周全,想到贾敏对林砚的紧张,听着这话,立时便信了,又是心急又是担忧,“哥哥现今怎么样了?可疼得厉害不曾?”
“不厉害。父亲这回有分寸呢!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儿的!”
为了让黛玉放心,林砚还很没形象的蹦了两下。黛玉噗嗤一笑,嗔道:“哥哥也不晓得省点心,明知道我和母亲都不在,偏还去惹父亲生气。”
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妹妹让他省点心……
林砚臊得慌,压根不知道这脸要往哪里搁了。为了让黛玉安心,不再胡思乱想贾敏的事,他连面子都不要了,他容易吗他!
“咳咳,那个……你在贾府玩得可好?”
如此尴尬而又生硬地转移话题,黛玉抿着嘴笑,却很给面子地顺了林砚的意,“嗯,挺好的。二姐姐比我大两三岁,三妹妹却只比我小了一个月。还有四妹妹。我们日日在一处,或翻红绳,或戏耍,都很开心。
二姐姐还教我们下棋,还寻了花签出来。只如今我们都还小,读的书不多。等我们再大些,也可玩飞花令。许还能组个诗社。”
半句没提贾宝玉。有贾敏还有一大堆丫头在,林砚也从没担心过书里的情况会再度出现,黛玉会受委屈。要知道如今二房和林家的情况,与书中已经截然不同。
林砚看着她,笑起来,“你喜欢就好!小姐妹间组诗社,玩花签,不过是闺阁趣事,谁规定的,得大了才行?便是如今读的书少,知道的不多,难道还不能弄来玩儿了!你要是愿意,等咱们家忙过这一阵,尽管叫了她们来玩。”
黛玉脆生生应了,拍手叫好,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砚看得心头喜滋滋的。这才是他的妹妹啊!可爱的,活泼的,讨人喜欢的。那书里步步为营,事事小心的是谁?滚他丫的!
兄妹俩又在一处说了会儿话,等黛玉一走,林砚面上的笑容瞬间没了,沉着脸换了红曲进来,“去太太院子里看看,冬青在做什么,叫她趁太太休息的时候过来一趟,我要见她!”
不是看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直接是我要见她。
这是不容拒绝,不容推脱的意思。冬青是贾敏身边的大丫头,林砚往日一直是敬着的,少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红曲有些惊讶,抬头看了林砚一眼,但见他面色十分不好,忙低下头去。
“是!奴婢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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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来得很快。打红曲出门到她进来,林砚功课才做完一道。
“大爷!”
林砚未曾抬头,手下的功课也没有停,直接道:“太太在贾家发生了何事?”
冬青刚要说话,林砚又道:“别同我说你不知道。你日日跟在母亲身边伺候,等闲不离身。便是不清楚来龙去脉,也总归晓得一些端倪。知道多少,说多少。”
冬青默然许久,似是在考量。
林砚也不急,做着功课等。他好些时日没去国子监,落下的有点多。如今这可不只是要交给国子监的夫子看,林如海也是要检查的。他的要求比国子监夫子高多了。林砚哪里敢有半点敷衍!
一炷香时间过后。冬青开了口。
“今儿早上,太太同老太太说话,屋子里并未留人。因着前一日琏二奶奶生产,太太陪了半宿。奴婢恐太太精神头不好,倘不舒或服找不着人。虽说贾府未曾有半分怠慢之处,可到底不如奴婢用得惯。因此便在门外候着。
起初里头说些什么,奴婢听不见,后来似是有些争执,声音大了些。奴婢隐约听到一些字眼。似乎说到大爷和姑娘,还说到那府里的大姑娘和宝二爷。太太好似还提了一句沈家姑娘。
后来,太太出来,面色便不太好。奴婢扶着她回院,只觉得她手都是凉的。这大热的天气哪里会如此。奴婢恐太太生了病,说要找大夫,太太不许,只坐着出神,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后来便起身叫奴婢去寻姑娘和二爷,让大家伙儿收拾了家去。”
林砚呆愣着,皱起眉来。就这些字眼,他也能猜到全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