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棣一早急召朱瞻基觐见,确实是因为收到了赵王意图反叛的消息,真实的情况远比胡菀柔看到的眼中的多,就连朱棣和朱瞻基也想不到的是,朱棣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杨庆竟然也被赵王收买了!
赵王朱高燧在确定自己的父皇是真的病了之后,按捺不住,竟然设计了一个惊天大阴谋,意图让杨庆在朱棣服用的药中下毒,毒死皇上后掌管宫中符宝,发布伪诏,废掉太子和皇太孙,立赵王为皇帝,黄俨则利用东厂的势力控制消息和内宫,高以正则利用杨庆、黄俨盗出来的兵符,控制京城禁军。
为了笼络更多人的支持,高以正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亲家赵王府的护卫总旗王瑜,王瑜惊悉赵王阴谋,努力劝说高以正不要与赵王同流合污,以免引来诛灭九族的大罪,然而,高以正不肯听他的话,执意追随赵王,王瑜无奈之下,偷偷将这件事密报给了朱棣。
同时,朱瞻墡也将自己在与赵王、黄俨、高以正等人接触中察觉到的种种可疑,抽丝剥茧的梳理后,将疑点说给了自己的父王和皇兄,朱高炽、朱瞻基甚至其中利害,便提醒朱棣对赵王多加防备。
朱棣得知自己一向疼爱看重的小儿子,竟然准备做杀君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事,又怒又气又伤心,但是未到父子之间刀剑相向的那一日,他仍旧是希望赵王能够迷途知返,便只暗中布置针对赵王反叛的控制,并加紧对赵王府的监视,可惜,赵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意孤行。
朱棣只能决意给自己这个儿子好好上一课。
确定赵王是准备在今日动手,便故意给杨庆制造了机会,偷出兵符,却在杨庆把兵符交给黄俨时,命朱瞻基带着亲兵埋伏在了寝宫中,等杨庆端上汤药的时候,朱瞻基立刻带人将杨庆抓捕了起来,刘子宁当场验证了那碗汤药,里面竟然真的加了见血封喉毒!
当知道里面是见血封喉毒的时候,朱瞻基心中蓦然闪过当日在自己宫里,孙玫璇中毒那件事。
面对这样的局面,杨庆惊慌之下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朱棣便命朱瞻基亲自带兵去抓捕赵王一党。
朱瞻基带兵赶到赵王府的时候,赵王府外有王府护卫把守,见到皇太孙一身戎装带着精锐军队赶来,立刻有护卫跑入府中回禀,赵王府的大门即刻便关了起来。
将赵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朱瞻墡示意上前敲门,过了半晌没有响应,朱瞻基正想强行破门,大门闪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赵王小心翼翼的站在里面,观察着门外严阵以待的军队,克制着自己的惶恐,责问朱瞻基:“皇太孙殿下,你无缘无故带兵围困赵王府,何意啊?!”
朱瞻基听得好笑,反问说:“赵王你意图勾结内侍杨庆、东厂黄俨、兴州卫高以正、辽海卫孟贤犯上作乱,你说,本宫今日来何意啊?!”
眼见朱瞻基竟然把自己手底下主要的几个人全说了出来,朱高燧心中已是十分紧张,只是这个时候,他不想这么简单地放弃,便继续抗争说:“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朱瞻基朗声说:“本宫如果没有猜错,赵王府中现在应该藏匿了不少的叛军吧?否则,你为何这般心虚?”
朱高燧理屈词穷,却仍旧嘴硬的反驳:“你无缘无故带兵前来,难道还不准本王有所应对么?”
看到他是不不见棺材不掉泪,朱瞻基直接了当的说:“杨庆已经全部招认了!黄俨、高以正等人怕是也早已被捉拿了!赵王,你已经大势已去了。”
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朱高燧依旧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硬撑着说:“他招认什么,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就算你是储君,也无权抓捕我一个亲王!”
朱瞻基从怀中拿出朱棣的手谕,举在面前对朱高燧说:“那赵王可看清楚了,这…是皇祖父的手谕!”
看着朱瞻基手中的手谕,朱高燧的腿开始不住的打颤,朱瞻基收起手中的圣谕,看着他说:“到底是一家人,本宫劝三皇叔还是乖乖认罪的好,免得刀剑相向!”
让朱瞻基想不到的是,朱高燧在听到他的话后,突然紧紧地关闭了大门,接着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放箭!”
立刻便有如雨飞矢从赵王府中射出来。
朱瞻基今日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强将能兵,看到那些箭矢,立刻双盾合立,阻挡住了那些箭矢。
朱高燧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布置周密的,只要高以正和孟贤有一个人能够带兵攻入皇城,自己还是有些胜算的,只是一向精明的三皇子面临巨变乱了方寸,忽略了一点,朱瞻基既然知道了参与谋反的主要人手,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去调兵?
赵王府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亲王府,府中的弓箭配备有限,一阵疾矢过后,里面的进宫便弱了下来,看着仍旧紧闭的大门,朱瞻基叹口气下令:“立刻将赵王缉拿,有敢违命者,杀无赦!”
手下的将领听到命令,立刻向着赵王府发起攻击,到底赵王府中众人做贼心虚,士气低落,朱瞻基并没有费很多力气便打开了大门,冲入府中后,府中叛军大多缴械投降,而赵王在看到朱瞻基带兵冲进府中后仍旧想要负隅顽抗,持剑与朱瞻基对峙。
眼看着他这般顽固,朱瞻基也失了耐性,挥手正挥手想要命人去抓捕,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朱高炽急急的阻拦声:“都住手!”
众人回头,看到太子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朱瞻基忙迎上去:“父王。”
朱高炽向着朱瞻基点点头,看到院子中举着剑的朱高燧,又是生气又是着急的说:“三弟啊,父皇一向最疼你,你这是何苦呢?”
朱高燧看着朱高炽笨拙的样子,不服气而又委屈万分的喊着:“从小到大我样样比你强,凭什么你做这太子之位,我不可以?!”
朱高炽闻言叹口气说:“是,我知道你和二弟心里都有怨气,这嫡长之立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再者说,你今日的意图当真是仁君可为么?”
环顾一圈赵王府中的残败的局面,朱高炽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的对朱高燧说:“三弟,把剑放下吧,大哥相信,你是受人蛊惑,跟着我去跟父皇道歉,父皇会原谅你的。”
朱高炽说着有意慢慢向着朱高燧靠近,一边伸出手,示意他把剑放下。
看着父王举动,朱瞻基担心的开口想要阻止:“父王!”
朱高炽却依然坚定地向着朱高燧走过去,朱瞻基见阻止不了父亲,只能示意弓箭手随时做好准备,他自己也暗暗握住剑柄,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最终,朱高燧看着朱高炽坦然诚恳的神色,再想想赵王府上下,缓缓放下了了剑,单膝跪到了朱高炽面前,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