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沉默半晌,他重复道:“我对谢玉珠心动了。”
桃树林里万籁俱寂,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人的声音。那只鸟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卫渊,它仍然像刚刚一样无声静默,没有给出一点质疑。
它仿佛在说,他刚刚所说并非虚言。
卫渊渐渐睁大眼眸。他安静一瞬,似乎觉得荒诞不经,嘲笑道:“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
他说着便看向怀里的姑娘,谢玉珠半闭着眼睛,面色绯红。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又沉重,像是一朵扑在他怀里的石榴花。
那浓郁的酒气随着她的呼吸弥散开来。
溪水潺潺,桃花林里落英缤纷,卫渊便这样无言地望着谢玉珠。也不知过去过久,他仿佛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那悬在空中的鸟笼。
“这东西真是危险啊。”卫渊淡淡说道。
鸟笼的笼门应声而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嘲雀蹿出笼子,刹那间化为乌有,空空的鸟笼掉落在地。
卫渊转过身去,抱着谢玉珠消失在灰烬缠绕之中。
叶悯微站在客栈门口,只见卫渊从天而降,抱着谢玉珠走向她。卫渊难得显露出冷峻的神情,将谢玉珠交给她,言简意赅地说她喝醉去找他闹了一番。
叶悯微抱住谢玉珠,于是谢玉珠又把头埋在了她大师父的肩膀上。
叶悯微拍着她的后背,担忧道:“她没有受伤吧?”
卫渊摇摇头。他看向叶悯微在谢玉珠后背轻拍的手,说道:“师姐,你真的变了很多。”
叶悯微点点头,道:“最近好像经常有人这么跟我说。”
“如今师姐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顿了顿,卫渊道:“但是师姐你也会因此越来越沉重,不得自由。”
“那又如何,我愿不得自由。”
卫渊眸色深深,月色皎洁之下,他的情绪看不分明。
叶悯微目光落在卫渊脖颈上的红色法印上。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卫渊,若你有想做之事,但是我却不愿你做,我可以阻止你吗?”
这话问得奇怪,以叶悯微的能力,若真想阻止什么事情,怎么会有做不到的道理。
卫渊安静片刻,眼里终于又露出那惯常的笑意,他说道:“看来师姐觉得那是不该阻止之事,才会这样跟我说话。”
“师姐也不必为难,若你能拿出足以令我心动的条件,自然一切好说,万事都可以交易。”
叶悯微闻言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待卫渊走后,叶悯微便把谢玉珠弄回了房间里。然而她不知道,她前脚刚离开,后脚谢玉珠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醉丸只有两个时辰的药效,药效退去的瞬间人便会立刻清醒。
卫渊以为谢玉珠是酒疯耍累以至于昏睡,然而情况正好相反,谢玉珠其实是突然清醒过来了。
她清醒的瞬间,醉酒之时的种种言行立刻涌上心头。谢玉珠只觉丢人万分,急中生智,索性倒头装睡。
她一直都清醒着,什么都能听见。
谢玉珠抱着被子,怔愣半晌,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
“嗯……这是真的吗?”
这晚上谢玉珠一夜未眠,心绪起伏不定,干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叶悯微便诚挚地对两位徒弟表示了歉意。而温辞则嘱咐她们道:“你们两个若还要脸面,以后可千万别碰酒了。”
恰好天裂之事卫渊与仙门间的谈判则也尘埃落定。叶悯微答应前往天裂面见复生的先贤,再收回时轮,让消失不见的弟子重归人间。
而仙门则应允,在不久之后要重开的大论道中,太清坛会上将有叶悯微一席之地。
于是在醉丸事件的第二天,天上城建城节前一日,叶悯微、卫渊和温辞便出发前往天裂。
而谢玉珠和林雪庚则留在了天上城之中,等待他们归来。
晴日朗朗,林雪庚与谢玉珠正走在天上城的街头。城中的来客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拨,每一船人只能待三日便要送返故里。风舟码头上下船的人总是喜气洋洋,上船的人总是依依不舍。
更别说今日是节庆,离开的不少人都十分惋惜,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