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先回,改日我请你去玩。”京澄脸颊酡红,闻言也摇晃着起身,好哥俩的摆摆手,“慢走啊,六郎。”
徐篱山“嗯”一声,转身晃到门帘边,用脑袋把它顶开了,京澄在后头笑,他也跟着咧嘴傻笑两声,弯腰出去了。
门帘垂下,徐篱山仰头吹了口冷风,听门帘后头酒杯落地,清澧压着声音求饶,便想起原著中那些京澄“天赋非凡”的文字,忍不住乐了一声,有点不忍卒听。
他旋即戴上帷帽,裹上披风,撑着随从的手臂上了岸,慢悠悠地顺着香尘街往前走。
不知哪座花楼里,一把浸了蜜的嗓子正在唱风月小曲,是奔着把人骨头酥断去的,引得不少人驻足侧听。路上的妖童媛女香风袭人,有少年大胆地攀上来,笑道:“公子去往何处啊?”
徐篱山半睁着眼,隔着一帘白纱笑道:“回家!”
少年将自己送进徐篱山怀里,与他贴面道:“带奴一起嘛。”
“不敢,要被我爹打死。”徐篱山抬手,把不知从哪儿摘来的白芙蓉簪到少年耳边,“这花衬你,有缘回见!”
他把人推开,涌入人群中。
路过一家店铺,香气扑鼻,徐篱山嗅着味道进去,摸出钱往柜台上一放,说:“老板,两碗鸭花汤,带走!”
“哎哟我的小爷,最后一碗刚才卖出去了。”老板忙出来搀这醉鬼,哄道,“不过咱家的鱼饼也是一绝。”
徐篱山嘟囔一句什么,勉为其难地说:“那来两个。”
“好嘞。”老板喊一声,让自家婆子去装饼,又对徐篱山说,“今儿真是不巧了,没让您顺心,这样吧,赶明儿您有空再来,我送您一碗鸭花汤,就当赔罪。”
徐篱山闻言笑起来,伸手揽住老板,说:“好好好,以后我常来!”
“那是敝店的福气!”老板伸手接过两只包好了的饼,往徐篱山怀里一塞,把他送到门口,“还热乎着呢,您尝一口,保管从嘴巴暖到心窝子。”
徐篱山抱着饼走了,走完香尘街,七弯八拐,一只饼也吃完了。这边不热闹,才像深夜,路上没光没人,他摘了帷帽,说:“出来吃饼,都要冷了。”
没人应,徐篱山停下脚步,正要骂柳垂,一道声音却响起了,宛如老天兜头泼下一盆银河,叫他浑身一凛,酒都醒了大半。
“叫谁吃?”京纾从暗处现身,玄袍大氅,身姿挺拔,“玩得舒坦?”
徐篱山骨软筋酥,顺势靠到身边的墙上,他并没有收回目光,笑呵呵地说:“叫您啊,舒坦。”
饼不热了,便没那么香,但京纾知道它味道不错,因为徐篱山捏着饼小口小口地吃,吃得一路啧声,摇头晃脑,嘴上油亮。他走到徐篱山跟前,垂眼看着这人,“小五倒是与你合得来。”
“年纪相仿嘛。”徐
篱山说。
“只要你想,与谁都能说笑两句。”京纾说,“毕竟你很会投其所好。”
徐篱山笑纳这句夸赞,而后仰起头,半眯着眼把人瞧了片晌,才说:“殿下,您生得好高啊,比我高了快半个脑袋呢……又把月光遮住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放在他们中间说,是逾矩,是不合适。
京纾便说:“又要疯了?”
“酒醉怂人胆啊。”徐篱山偏头,有点无赖,“反正这里也没湖,您没法再冻我一回。不过,您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生气还会变丑,虽然您这么好看,怎么都不丑的。”
京纾微微眯眼,语气危险,“六公子这是把我当方才楼前的少年哄了?”
“那不一样。”徐篱山摇头,“他愿意跟我回家,殿下肯吗?”
京纾不语,见这醉鬼倾身凑过来,脸颊如春,眉眼含情,哑声道:“而且,我只摘了一朵花,哄不了俩情郎——”
撩拨的话戛然而止,徐篱山喉咙一紧,被泛凉的手掐住了。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帷帽和饼也掉了。
京纾向前一步,将他撞上院墙,轻声说:“再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