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怪自己,是自己没好好保护孩子,让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她指尖一点一点流逝。
——
夜色渐深,月牙羞涩才露出尖尖角,墨蓝色的天空犹如被一团浓雾笼罩,朦胧而神秘。
齐珩陪着程思念入睡,起身替她掖好被子,静静注视着她向着月光的侧脸好一会儿,默默转身,走出病房。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进洗手间,冷冷盯着镜子里映射出来的那张可恨的脸。
忽然,他打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源急速喷出,穿过他指缝,被粗鲁野蛮也扑在了他脸上…
几个回合下来,他寻回了清醒状态,才关上了水龙头。
镜中的齐珩,灯光照耀着的脸庞被水痕布满。额前发也湿了,正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轮廓滑进衣领。
他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双目猩红可怖,面容惨白,姿态狼狈,眼神空洞却蓄着某种程度的恨。
他冷笑,凄凉苦涩。
自己这副样子,空有一副人身躯壳,灵魂已经支离破碎。
离开洗手间,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走往病房的路上。
几日的魂不守舍,夜不能寐,沉重的心理负担已经让他没什么力气,每往前走一步,步履艰难。
长长一道寂静走廊,他走了很久,终于在病房门前停下。
但是,他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虚脱般的垂下了脑袋。
程思念睁开眼,透过小小的门缝隙,看到了地上被走廊夜灯映射拉长的影子,不见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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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孤冷,外面寂静无声,仅看到的那道影子,宛如地狱中的恶鬼,正伸出双手拽住了半个身子已处在地狱的他,企图把他拖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程思念心口处又传来一阵疼痛,她慢慢背过身去,闭上眼任眼泪滑落。
她深深的明白,她与齐珩,已经回不去了。
就像打碎的瓷器,再怎么用心修补,都会有裂痕。
第二天的下午,送走了来探望的周雅琴,齐珩到桌下拿出了保温壶,准备去打热水。
“齐珩…”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程思念第一次叫他名字,也是第一次同他说话。
齐珩的背影顿住,像是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程思念紧紧抓着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烁着坚定与隐忍。
“我们离婚吧。”
即使心中已经很坚定,可当说出这样的话,依旧是颤抖的哭腔,鼻子发酸,泪花闪烁。
她痛苦纠结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是经历过无时不刻的想和不想,最终败给了长痛不如短痛。
程思念的声音被掩埋,病房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齐珩的姿势未动,沉默着在死寂中沉寂,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甚至吝啬给予她一个转身,甚至一个目光,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病房。
这个话题,就这样被他单方面抛弃,不了了之。
这样的态度让程思念更加痛苦。
他也许,并没那么爱她,又或者,是更爱别人。
他跟她交往,结婚更度余生,也可能是可怜她几年的爱恋付出,毕竟这符合他的个性。
她曾经愚蠢无知,去接受这一切,可她现在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他为什么不能给她个了断?
日转星移,日夜交替更迭,齐珩每晚在认为程思念睡着后独身站在窗前,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没离开半步。
程思念会偷偷注视着那道清冷孤寂的身影,忽然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了再也无法触碰的距离。
初见时环绕在他周身的光晕消失殆尽,他孑然一身,像浩瀚宇宙中微不足道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