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儿子羽翼已丰,早已到了可以主宰一切的年岁。
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苏清浅。只是因为这女子,她在连澈的身上看到太多不属于一个帝王的情绪,这无疑是致命的。
可如今,他为了这个女子,不惜与自己作对。他怕自己再度刺杀苏清浅,故意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将其打入天牢,并应允了封秦暮云为后一事。
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从而保得这女子周全。
是否她真的错了,错在从一开始便没有站在母亲的角度为自己的儿子考虑。或许她一直以来都因身份低微,且不得先帝的宠爱,而对周遭的一切缺乏信任与安全感。
正因如此,她才从未尝试着去放手相信自己的儿子。作为苍玄的皇帝,他有能力去夺得和守护他想要的一切。
她环视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宫人,眼梢忽然瞥见隐在院门之后的秦暮云,轻叹了口气。
太后猛然声色一厉,开口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为瑾妃生产做准备!”
身子被轻缓地放于龙榻之上,当自己光裸的双脚触碰到绵软柔滑的锦褥时,清浅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舒缓。
可下一秒,随着一股暖热的液体从她身下冲出,巨大的疼痛向她阵阵袭来。
清浅再也无法忍受这般痛楚,蜷着身子从喉中迸出了一声低呼。
不知是谁惊惶地大喊:“瑾妃娘娘破水了!”
顷刻间,内殿跪了一地的宫人与医女。众人皆连连道:“瑾妃娘娘生产在即,还请皇上回避。”
连澈怒斥道:“混账!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朕就待在这里。谁再敢多言一句,朕定斩不饶!”
清浅忍痛用力握了握连澈的大掌,示意他莫要担心。
在宫中负责接生的医婆指导下,她双手拽上了悬在横梁上的两道纱幔,以来借力生产。
肚腹上的疼痛一波接一波袭来,比刚才更频繁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已渐渐乏力,可她腹中的孩子却没有出来的迹象。
一名医女急急地朝连澈一跪,“皇上,不好了,瑾妃娘娘怕是难产。她腹中应有两个胎儿!”
连澈再也顾不得任何避讳,在床榻旁坐了下来,轻握着清浅的手,慌乱地开口道:“医女已去告知弘夫子了,朕不会让你与孩子有事的。”
剧烈的生产之痛与长时间的体力消耗,让清浅气息已有些不稳。咬牙定了定神,她看向一旁神色焦灼的连澈。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昔那清贵的模样,漂亮的五官竟生生拧成了一团。
脑海中忽然有些零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清浅轻笑道:“连澈,你是混蛋,都是你害的!”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她看到这男人满眼的刺痛之色,听他哑声说道:“我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