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似乎有所察觉,侧头瞧见他,便撑起身子,“你来了?”
谢纡被他迎到短榻上坐着,那双柔腻微凉的手便到了他的鬓间,娴熟的按摩之间,应春的声音也是极柔和的,“累了吧?天气正热,待会歇一歇?”
“嗯。”谢纡闭着眼睛,感觉脑海中那些缠在一起理不清的乱绪被她揉得烟消云散。
廊下微凉的风携着桂花香气吹过来,他忍不住握住了应春的手,“过来。”伸手一拉,站在身侧的应春像是柔弱无骨似的,须臾便顺着他的心意落在了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应春的手指攀上他的眉间,声音愈发妩媚,“发愁什么呢?”
“一些琐事。”谢纡并未明说。
应春也只是一笑,稍稍直起身子,拇指作势去抚展他的眉心,将红嫩的唇瓣送到谢纡眼前。
谢纡旖旎心思已起,再无顾忌的,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应春的唇角悄悄勾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谢纡发愁的是什么,这两天食狗案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恒国公府上下,怕是无人不知。只是不知道,她装作无意提过的事情,他是否听了进去。
*
荣喜阁里,岳氏的脸色很难看,谢老夫人的指责和质问一句句的戳到她耳朵里,像是针刺一样。
“我一向看着你仁善,这件事,当真是你安排的?”上首谢老夫人的眼中有惋惜而不可置信的意思。
岳氏稍稍弓着身子,心里纵然天翻地覆,面上却是岿然不动的,“老夫人既然知道我处事仁善,就该信我没有这样歹毒的心思。那田妈妈固然是我身边的人,但她所做的事情,未必就是我指使。老夫人已经明令过,咱们跟越王殿下相处时当把握好分寸,媳妇再愚蠢不堪,也不敢违拗长辈的吩咐。”
“你的意思是,她是受旁人指使?”谢老夫人到底偏信岳氏一些。
岳氏便忙跪在谢老夫人膝下,道:“当年媳妇带来的陪嫁里确实有他们一家,只是并未重用,那个田妈妈也非我的心腹。老夫人细想,若我真的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又怎会让她去做?媳妇身边自有得力的管事,安排他们去做,岂非更加天衣无缝?”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谢老夫人知道岳氏的性子,不会如此莽撞。
她沉吟了片刻,旁边隋氏便道:“可玥儿那里已经认了,”
“认了么?玥儿是怎么说的?”岳氏看向隋氏,目光逼人。
隋氏倒是不卑不亢,道:“她承认了想跟越王有牵连的事情,央告我千万别告诉老夫人。她一个女孩子家犯了糊涂,长辈们却不能坐视不理,老夫人若是不信,叫玥儿过来问过便知。”
岳氏当即道:“那她是否说过,是我教她跟越王牵扯的?”
隋氏一怔,便摇头道:“这倒没有。”她办事的经验毕竟浅,当时只是生气于田妈妈的蛊惑人心和谢玥的糊涂不清,念着谢玥是个小姑娘,确实没问清这个。
岳氏见状,便一口咬定是田妈妈受人指使,栽赃于她。
等谢老夫人将谢玥叫过来一问,有岳氏在场,谢玥倒是随机应变,觉得往后只能仰仗岳氏,自然一口咬定是田妈妈教唆的,没提岳氏半句。
谢老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了——田妈妈之心固然可恶,谢玥也确实糊涂,可隋氏还未查清真相便将岳氏拉扯进来,居心如何,还值得思量。何况隋氏只是推测,谢玥却是矢口否认,其中分量,自是不同。
老夫人被岳氏哄了这么多年,心中也有偏信,最初的那一阵愤怒过去,这会儿倒犹豫起来了,将谢玥教训了一顿,便说明日再议。
这些事毕竟上不得台面,谢老夫人习惯了将不好听的事藏着掖着,也没打算大动干戈,只想着今晚认真想想,明儿再审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这里不温不火的处理着,谢老太爷那里却又是一场大动肝火。
谢璇既然布了田妈妈这招棋,自然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耳根子又软又糊涂的谢老夫人那里,等荣喜阁那边派人来请谢玥的时候,她便觉得事情不大妙,于是趁着去外面看望谢澹的时候,找到个由头,将今儿的见闻直接禀报给了谢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