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怔了怔,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师妹还在颤抖的脊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常晏晏瘦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些许血腥的味道。
常晏晏抹了抹眼泪,从她身上起来,倒了一杯水给白飞鸿,又扶着她坐起来,这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睡了三天。”她看着白飞鸿把水喝下去,伸手接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慢点喝……我们现在都在蜀山剑阁。你一直没醒过来,虽然查不出什么,但我们怕陆迟明对你做了什么,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白飞鸿抚上自己的伤处,摸到了还带着药味的绷带。疼痛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但她是痛惯了的,只是微微蹙一蹙眉便过去了,甚至还能冷静地衡量着自己的伤势。
除却陆迟明的剑气所留下的贯穿伤外,最重的伤当属烦恼魔那一击所留下的淤血,仅仅只是被罡风擦到都有如此威力,若是那一击落到了实处……她恐怕连骨头都会被打得粉碎吧。
“伤口还在痛吗?我们看到他把手抵在你的心脉上,是不是他用魔息伤了你?”
常晏晏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
白飞鸿摇摇头,将手放下来,撑着床沿便要下床去。
“都是小伤……青女在哪?”
“飞鸿姐姐,等一下,你还不能起来——”常晏晏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试图拦住白飞鸿,“青女剑好好的,我们带回来了,只是你要静养,我就暂时把它收起来了……不行,飞鸿姐姐,你伤还没有好,这么做会让伤口裂开的!”
“无妨。”白飞鸿感觉自己的脚踩到了实地,深吸一口气便准备站起身来,“你说我们现在在剑阁?为什么不回昆仑?”
“因为剑阁之主为阻拦陆迟明大开杀戒以身殉道,我们护送他的遗体回剑阁,便在这耽搁了些时日。”
花非花凉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件干净的新衣服被他丢过来,他用的力气很大,要不是白飞鸿伸手拦了一下,这件衣服怕是会直接丢在她的脸上。
锦衣华服的男子双手环胸,满脸都写着不耐,他没有看白飞鸿,而是盯着常晏晏,冷冷地哼笑一声。
“小师妹,你也别拦她,由着她作,左右疼得也不是我们两个。她自己要作践自己的身子,旁人又能插的上什么嘴?这条命是她自己的,她爱丢到哪里就丢到哪里去,反正我看她见了陆迟明还敢往上冲的样子也是不打算要命的。大悲和尚那一击的时候她连躲都不带躲,简直堪称我辈楷模,真该找个人把那一幕画下来,挂在英烈堂里流芳千古。”
花非花这话说得是又酸又苦,又快又急,行云流水的一连串说下来,根本不给人回嘴的机会。白飞鸿只能揣着这件衣服在那听,听着听着到底是回过味儿来了。
“对不住。”她苦笑一下,“是我莽撞,害你们担心了。”
“没有的事……”
常晏晏话刚一出口就流露出些许后悔之色,她轻轻咬住嘴唇,还不待她改口,花非花就“哈”的笑了。
“你自己都不在乎你自己这条命,谁会担心你啊?”他的语气越发的冲,面上冷笑更甚,“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只要不死在我眼前就行——嘶!”
云间月从后面重重拍了一把花非花的头,硬生生把他的脑袋拍了下去,这才摇着头走进来,她另一只手用纱布吊在脖子上,想来此番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她看了一眼花非花,语气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尽说些胡话。”她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当时你看着大悲和尚动手冲过去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恐怕也要冲上去了。现在倒是嘴硬起来了?”
“……”
花非花低着头别过脸去,不肯再说话了。
云间月走到白飞鸿的床边,抬手制止了白飞鸿想要对她行礼的动作,她在白飞鸿的床沿坐下,也压着她不得不坐了回去。云间月伸手替白飞鸿理了理鬓发,顺手将她推回了床榻之上,要她躺下。
“不必急着起来。”她放缓了音调,“你这次伤得不轻,还是好好调养为好。我们在剑阁,不会有事的。”
“我听说剑阁阁主……”
白飞鸿一顿,微微垂下眼帘。尽管只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剑阁阁主崔玄同还是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好师父。
她知道。
云间月的神色也黯淡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