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窈窕左看右看,看不出暧昧:“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蕾秋说:“我在京城台楼下的咖啡厅里碰上他俩见面好几次了,有次骗我说去开会,结果是去见人家,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又不是他什么人,骗我干什么,担心我对他死缠烂打么?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金窈窕皱眉:“你又不比谁差。”
蕾秋不在意似的笑了笑:“我说的是实话啊,不过你放心,老娘什么都经历过了,才不会在乎这点屁事呢,反而松了口气。”
金窈窕沉默了几秒,问:“你跟他聊过了吗?”
蕾秋垂眸:“有什么可聊的,自取其辱吗?我看到新闻直接走人了,来深市那么多天,他一点消息没有,只怕也松了口气。何必。”
金窈窕想着自己手机里收到的贾冰洋的短信,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贾冰洋不像是那种人啊。
蕾秋转开眼,云淡风轻:“没必要说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识趣一点,以后见面也能不尴尬。”
她看起来确实是不在意的样子。
但没多会儿,金窈窕上楼时,却隔着卫生间的大门,听到了很轻的啜泣声。
她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离开。
蕾秋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一点不对劲了,一如她灭绝师太的外号那样刀枪不入。
她严肃地让儿子不许再继续吃糖后,才洗干净手,过来给金窈窕帮忙。
她顶着不特别仔细观察甚至都看不出微红痕迹的眼眶,嗅了嗅厨房里的香气,感叹:“我都恨不得留在你家过年了,去年在京城,我就特别想念前年拍节目的时候在你家吃到的年夜饭。”
她帮着金窈窕把蒸箱里蓬松的蒸糕取出来,被香气扑了满脸。
紫米做的蒸糕,软而湿润,像即将落雨的云朵,q弹地晃动着,表面洒满了已经被加热到融软的葡萄干。
金窈窕张嘴接了蕾秋切好后送来的一块,紫米清香,葡萄的甜汁渗透出来,氤氲出一片酸甜,她打开锅盖,将里头软烂的蹄髈盛出来:“你愿意留,我当然没意见,人多热闹。”
蕾秋捧着热乎乎的紫米蒸糕啃了一口,低着头笑道:“是啊,那时候可真热闹。”
不光有炖烂的蹄髈,还有熬透的牛蹄筋,长长一条,被酱汁卤成了半透明的褐色,胶稠柔软的质感隔着切块的刀具都能毫无遗漏地传达到手中。
肉香滚滚而来。
金窈窕看着她帮自己切蹄筋,忽然说:“我记得你们取景的时候也拍过这个?”
蕾秋嗯了一声:“是有,不过没你炖的好。”
金家的卤汁是每日都要熬的,金窈窕亲自调的手艺,哪怕是颗石头,浸在里头都能熬得喷香,更别提酥烂的牛蹄筋了。
蕾秋看着牛蹄筋,记忆却似乎飘远,笑着说:“当时在那家店取景的时候,贾冰洋那傻子就跟我说这东西放在你这肯定能做得比那个老板好,你不知道,从在铭德取完景之后,我们去外地好久都没缓过来,吃啥都要联想到那东西你会怎么烧。一直到现在去了京城,摄制组也都三天两头惦记着,多亏你把铭德的速冻产品铺了过去,知道消息之后摄制组的人高兴得呀,好几次聚会都要下铭德的水饺面条吃,还拼命给身边的人推荐,我怀疑超市里一半的货都是他们给买空的。我现在嘴给你养叼了,三天不吃就浑身难受,有次上家门口的超市听说没货,贾冰洋非拉着我开了半小时车去三环的一个商场……”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声音。
金窈窕接下她手中的刀,也没看她,轻轻说:“其实难过的时候,可以不用假装的。”
蕾秋笑了一声:“想什么呢。”
结果话音落地,眼泪就下来了。
她背过身去,死死地盯着墙壁:“妈的,老娘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丢人。”
金窈窕给她逗笑了:“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大风大浪过来,你也是人啊。”
蕾秋哑声说:“我不是人,我是灭绝师太。”
金窈窕越发想笑:“灭绝师太就要绝情寡欲吗?蕾秋。”
她将切好的牛蹄筋码进盘子里,浇上一勺黑红的卤汁,轻轻说:“去说清楚吧,想不通的时候,就把话说开,哪怕贾冰洋真的是那种人,骂他一顿也好,不要觉得丢人,不然心里永远过不去这道坎的。”
她回头对蕾秋笑了笑。
这是经验之谈。
蕾秋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一咬牙,洗手擦泪,掏出手机气势汹汹地走出厨房。
她本以为会听到蕾秋骂人,谁知外头还没讲几句,蕾秋错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说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