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暖阁中,没有了琴声,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仿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
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梁海,看着周进手中拿着刀朝自己慢慢走来,他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害怕,因为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大概从他下山时意外被抓的那一刻,大概也知道了自己必死的结局。不过在死之前他还是感到欣慰的,因为经过一番拷打,他并没出卖自己真正效忠的人,而且他似乎可以确认寒寻身边那个悠闲喝茶镇定自若的俊秀男子正是自己一直想见的人。
林阔坐在案前,看着周进走向这位叫梁海的罪犯,他边喝茶边用余光看了寒寻一眼,寒寻瞬间明白了林阔的意思。
周进虽为安州刺史,但他之前也在滕大将军的军中效忠多年,自是有些刀剑功夫的,只是此人虽已离开行伍多年,慢慢褪去了一身粗犷之气,在日常生活中,除了勤练刀剑功夫,也更偏爱舞文弄墨这些风流雅事。
但说到底,这周大人毕竟是军中出身,自是见惯了血腥残酷,若真论起这折磨罪犯的本事,比起那些刑部和大理寺出身的官员,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阔知道他这是想在自己面前亲手杀了梁海,也想到这周大人估计早已怀疑自己就是梁海的主人,甚至怕是半年前他遣寒寻前往安州的时候,就已被盯上了。这周大人外面多传闻其和善爱民,从不施苛政暴行,安州百姓这些年也算安居乐业。但今晚这般接触,他感觉当下南周国朝廷上下众人皆醉的气象中,这位周大人倒显得有些不同,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周进笑着轻轻蹲下,看着有些狂妄的梁海,用刀先拍了拍他的脸,又指了指他的脖子,最后抵在了梁海心脏的位置。林阔看到眼前的情景,刚才平静的脸上也突然掠过了一丝紧张,尽管紧张,他依然还坐在那里喝茶没说任何话。
“梁海,我看你也算个汉子,只是你这样的汉子今日死在了我手里,实在可惜,不如你就告诉我你背后指使之人的名字,我就放了你……否则这把刀今天就要插进你的身体了……”
“周大人,你就别再费力气了,我是敬你这些年还算是个好官,还喊你声“大人”,你今天就直接给我的痛快,放心,到了阎王爷那里,我也不说你的坏话……”
周进看着眼前这个发丝凌乱又一脸坏笑的罪犯,还是那副油盐不进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周进缓缓起身,突然将那把刀从他胸膛前拿开了。
“大人,把这厮交给我们吧,我们定让他开口,也省的脏了您的手……”
站在梁海身后一个年龄稍长胖点的官差看着周进说道,另一名偏瘦点的官差也附和着笑着说道。
“是啊,大人,若他还不开口,小的们就把他押送到京都滕大将军那里,想来这发现铁矿的事,滕大将军定也会记您大功一件,到时您就可以回京都任命了……”
周进突然抬头看着这位瘦官差笑了起来,慢慢的说道。
“哦……滕大将军莫不是已经知道此事了?”
“那还没有,小人已将那日发现铁矿之事详细记录了下来,还得等大人您过目之后再发往京都呢。”
“很好,很好。”
周进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这位做事十分妥帖的瘦官差,又突然看向了一旁在喝茶的林阔。
“林公爷,您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林阔拿着杯子,慢慢抬头看着一脸笑意手里拿着刀的周进,慢慢说道。
“周大人,这是您治下的案子,和林某这个闲散的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大人看着仍旧一脸平静镇定的林阔,像意料之中一般,轻轻摇头笑了笑,慢慢走到了这两名带刀的官差身后。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了林阔的眼睛,再抬头之时,只见两道鲜血洒在了暖阁一侧的屏风上,也洒在了林阔的几案上,寒寻瞬间拔出了手中的剑指向了周大人,却看到他手中的那把短刀正往下滴着鲜血……
随着两名官差手中的刀离开了梁海的脖领间先掉在了地上,又看到他们二人颈间鲜血直流,随后一脸意外惊恐地应声倒地,还捂着脖子用意外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在他身边那么久却突然拿刀杀他们的周大人,除了惊恐,此刻他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跪在地上的梁海本以为自己刚才会死在周大人的刀下,刚才已闭上眼睛等死的他突然听到两名官差倒在地上的声音,听到寒寻瞬间拔剑出鞘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林阔也看到这眼前在他意料之外的一幕,周大人此刻看着寒寻拿剑指着自己,看到林阔也看向了自己,依然一脸笑意的拿着那把沾血短刀。
“果然是一把好刀。”
说完,突然这把短刀从手中滑落,从梁海身后经过,正好割断了捆着梁海双手的绳子。周大人用手指了指寒寻的剑,看着林阔,不急不慢的问道。
“林公爷,这是何意?”
林阔示意寒寻将指着周大人的剑拿开,寒寻顺势收起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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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的护卫是江湖中人,想来对刀剑之声甚为敏感,一时心急护主罢了。还请周大人恕罪,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