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被骆心安抬手捂在嘴里,她抬手擦了擦小家伙脸上的灰土,缓过一口气儿来才觉得毛骨悚然,刚才眼看着小家伙就要葬身在马蹄之下,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自己身体虚弱,整个人就已经扑了上去。
等到这会儿,两个人全都平安无事,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断,她才感觉到腹部铺天盖地的疼痛,若不是狠狠地咬住虎口,她下一秒就会立刻痛呼出来。
“唔……”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眼前的一切都恍惚的重影了。
这时旁边的一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凑上来一个劲儿的夸赞,孩子的奶奶这会儿也被摇醒,一看还活蹦乱跳的孙子,当场大哭起来一把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登时扑通一声跪下就要给骆心安磕头。
骆心安哪里受的住这个,赶忙扶起她,死撑着身子应承了几句,耳边却再也听不进那些千恩万谢的话,挣扎着站起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逃出去,等避开人群之后,她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吁——”
一道勒马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接着低沉的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传来,“怎么,跑不动了?心安,你可真让本宫好找。”
骆心安打了个激灵,强撑着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骑在白色银雪上,仿佛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聂毅,此刻他离自己不过百步的距离,而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跑不出五步就会被他直接捏在手心里。
一时间,她自嘲一笑,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厌恶,于是她毫不退缩的回望过去,并没有因为被抓住而流露出多少恐惧。
对上骆心安这样凌厉的视线,多少让聂毅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之前没有跟那个旖旎的梦境做过对比,他从来都不知道,骆心安可以对他露出那么甜美又信赖的笑容。
“你不过来,那本宫便过去,好不好?”
尝过了甜头,自然不会再甘于寡淡,他用仿佛纵容自己小宠物闹脾气一般的腔调说完这话,起身下马,一步步的走向骆心安,犹如一头优雅的野兽在慢慢的接近自己手到擒来的猎物,享受着这种捕杀过程中的甜美和快意。
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骆心安本就惨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青色,她强压住恶心的感觉,笑了笑说,“不必了,你别过来,反正你已经认出我是谁了,横竖我都跑不了,你又何必再逼我?”
这话说的大不敬急了,可聂毅却没生气,若骆心安这个时候乖乖低头,他反而觉得有诈,她越是这样冷硬相待,才越是证明她在自己手里已经插翅难飞。
好整以暇的一挑眉毛,“好,那你就自己走过来,不过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磨磨蹭蹭,我不介意亲自去抱你。”
骆心安冷着脸没说话,踉跄着站起来,真的朝聂毅的方向挪了几步,就在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警惕心松懈的一刹那,骆心安突然用尽自己身上最后的力气,冲着相反方向掉头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聂毅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冷下脸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自不量力!”接着一个跃起几步就追了上去。
骆心安一路狂奔,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可她不敢停下来,两条腿就像灌铅一样越来越沉,终于她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在地的时候,一个宽阔的怀抱陡然从天而降将她一把扶住,接着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骆心安努力想要睁开眼,可眼前已经一片虚晃,她什么都看不清只闻到贴着自己鼻尖的衣服上散发出熟悉的味道,这一刻她所有的抵抗和死撑才轰然倒塌,,她把脸埋在这人的胸口,轻声唤了一句,“阿暻……”
聂暻脸上冷得已经没有半点温度,寒天彻骨的眸子里面涌动着疯狂的情绪,他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骆心安,几个跃起迅速消失在街头,等到聂毅追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骆心安的半个影子。
他站在原地许久,最后死死地压着牙,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不知究竟颠簸了多久,或许很长又或许很短,骆心安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离开了刚才那个危险的巷子,眼前也不再是胡同里的一片漆黑,恍惚间她听见耳边有人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听得出来这个人是聂暻,安慰似的反抓住他的手,努力扯出一点笑容,“……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你这家伙肯定……会来……”
说完这话,聂暻只觉得手中一松,骆心安的手掌就这样滑了出去,毫无知觉的垂在了一边,整个人彻底的昏厥过去。
“心安!心安!?”
他的声音都不稳了,刚要将骆心安打横抱起来,却突然觉得右手上传来一阵湿润,抬起来一看才发现上面竟然满是血迹。
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裤子往下淌,若不是亲手碰到,只是看着她身上深色的衣服,在夜色中根本就一丁点也察觉不到!
聂暻的瞳孔就像被刀狠狠地刺过一样,骤然一缩,从小到大,即便是自己几次都差点被怪病夺走性命,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尖锐的恐惧过,嘴唇抖了几下,他回过头冲旁边的影卫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吼,“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