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
顾修远几人正把盏言欢,薛珩忽然起身。
顾修远扫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薛珩嫌弃地扫了一眼顾修远手里头的酒盏,“这等货色,亏你也能品得津津有味。”
顾修远愕然,“这可是杭州梨花春,也算是永安城内叫得上号的好酒了,竟被你说成这种货色。”末了,顾修远扫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席位,“何况,今日有女客在场,哪儿能给你整那些烈酒。”
薛珩挑眉,抱臂一笑,姿态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我突然想起,前年我在这清凉殿外不远的林子里埋了几坛偶然得来的剑南生烧春,如今开坛,倒是正好。”
顾修远等人平日里没少做饮酒作乐的事情,对于这品酒一道也算是个中行家了。往些年他们喜爱温和一些的酒水,近年来却是爱上了烈酒。剑南居于蜀地,此地的酒自然要比别处的格外烈上几分。
一听生烧春的名字,顾修远和孟嘉二人眼神梭然一亮。顾修远更是嫌弃地将手里的酒盏放下,“有这等好货你还私藏。”
孟嘉道:“可不是嘛,这等好货自然应该拿出共享。”
薛珩一嗤,“怎的?方才不是还津津有味的品着梨花春吗,现在听了生烧春的名字,心里的弦被勾了来了?”
顾修远大方承认,“自然。”
薛珩哈哈一笑,“候着,我现在就去取。”说罢,便往外而去。
青衣宫婢领着宁玖二人又行过一个拐角之后,心道差不多了。她突然捂住肚腹,面露痛苦之色,在甬道旁边的旁边佝偻起了身子,趁着宁玖二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里的血囊捏碎,糊在了身后的裙上。
宁玖目光微敛,沉雪先扫了宁玖一眼,而后询问道:“这位阿姊,你无事吧?怎的突然面露痛色,可是身子不适?”
青衣宫婢摇了摇头,面色略有些窘,“无事,好像是我的……癸水来了。”
沉雪愕然,“癸水?阿姊身上可有带那物事?”
青衣宫婢道:“并无。实不相瞒,我的身子和一般娘子不同,这癸水从不准时,眼下这般突然,我怕是没办法领二位前去了。”
说罢,青衣宫婢将头低下,仿佛是羞窘不堪。
但她的眼底却是闪耀着几抹兴奋的光芒。好不容易任务即将完成,她如何能不高兴?
天色越发的暗沉,霞云已然染红了整片天,宁玖一路行来,发现甬道两旁也已然点上了宫灯,再过不久,等完全暗下去,隐藏于暗夜的魑魅魍魉也怕是该现身了……
宁玖的目光凝了几瞬,扫了眼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层层粉色,而后才道:“既是如此,那你先去料理一下吧。方才你说越过前面那处桃林,便是偏殿所在之地了,我的另一位丫鬟也已在那处候着了,是也不是?”
青衣婢女道:“正是。”末了,似乎是羞极了,忙道:“小娘子恕罪,奴婢先告退了。”
宁玖点头,“去吧。”
很快,青衣婢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宁玖主仆二人的视线当中。
沉雪的面色有些犹豫,“娘子,我们当真要去吗?前头若是有什么埋伏,沉香又没在,只有奴婢一人……”沉雪不是很有把握。
宁玖眉微皱,“我怀疑是崔婉引我前来,但并不确定是这背后之人是否真的是她,如今只能顺着那人的意思前去看看,我才能确定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
沉雪道:“可这般实在是有些风险。”
宁玖摇头,“无碍。若是还有人想对付我,我必须知道背后之人的底细才行,否则今日这一计不成,保不定他日还回有第二回。届时若是没有防备,岂不是更加危险?今日这场合,若说有人敢做出什么害命的事情,我是不信的。最多也只是玩些下三滥的手段而已。而今背后的人既然将我引入这等地方,更加说明对方只想玩些见不得光的伎俩,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沉雪听宁玖这么一分析,心中微微放下了心,便随着宁玖往桃林那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