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将薛珩围住的那些娘子,此时瞧清楚那声音传出的源头后,一个个不由头皮发麻,赶急赶忙地往大道两边散去。
“这些……这究竟是什么犬,怎么瞧着……这般,这般吓人。”
“莫非这就是前些日子,番邦进宫上来的蕃犬?”
“蕃犬?便是那威猛如虎,暴烈如狮的蕃犬!听闻被此犬咬中,那简直不得了……”
“这等獒犬吾等……还是避远些的好。”
美色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围观的人群也不管中间的九郎了,争先恐后往两旁疏散。
很快,中间的大道便被让了出来。
不远处,三四个衣着华丽,面容不俗的郎君有说有笑,扬着缰绳,打马而来,扬起阵阵飞扬的灰白细尘。
俊美儿郎在永安本就引人注目,然最令人诧异的是,迎面而来的每一人的马侧都拴了一条极粗的链子,链子的另一头连着的乃是一只只气势不凡,威风凛凛的巨型蕃犬。
那几只蕃犬近有半人之高,目光凛冽,牙口如刀,一看便知极为锋利。它们的鬃毛极密,浑身棕黑的皮毛油光发亮,前胸宽阔,四肢很是有力。
为了防止这些蕃犬意外伤人,每只蕃犬的嘴前都带着特制的铁箍子。饶是如此,它们口中不时发出闷吼,尖利的獠牙,仍是尽显凶兽本色。
果真是威猛如虎,暴烈如狮,粗犷剽悍到了极致。
不过在这一众棕黑的蕃犬当中,有一簇白,显得很是有些不伦不类。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的蕃犬幼崽,它只有旁边那些蕃犬的一半大小。软绵般的一团,眼睛湿漉漉的,瞧着很是惹人爱。乍看之下,它与旁边那些凶神恶煞的蕃犬截然不同,可若细瞧,还是能看出它那独特鬃毛和比寻常犬类更为尖利的獠牙。
宁玖敛眸,她清楚记得,前世里楚王薛珩座下养了一只番邦进贡的雪獒。据说此犬乃是犬中之王,听闻它曾撕裂过无数牛马,甚至还咬死过数人……
眼前的可爱都是假象……这些蕃犬骨子里的嗜血因子是与生俱来的,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凶犬恶犬。
一个身着月白色织金绫罗团花圆领袍,腰束十一金銙兽纹蹀躞带,生得丰神如玉,气度不凡的小郎君道:“九叔,你跑那么快作甚,害得我们一通好找!”
此乃魏国公的幼子,裴四郎,裴延。
另一个着锦衣青袍,脚蹬胡靴,十七八岁的郎君,乃是西平郡公的三子,顾修远。他立于马上,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道这薛九风急火燎的作甚呢,原来是来这平康坊来享这‘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滋味了。”
最后追上来的辅国大将军府的蓝衣郎君孟嘉,孟三郎爽朗一笑道:“哈哈,青光白日里红袖招个甚?这种浑话也只有你顾三讲得出来。”
孟三郎扫了眼一旁以极快速度退去的娘子们,“瞧瞧,这美色固然可餐,到底是安全要紧。一瞧见这些蕃犬来了,别管平日里说得再好,这些小娘子绝对是一个比一个跑得更快。”说罢摇了摇头,“如今这永安城的小娘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实在。”
追上来的三人见薛珩并未理会他们,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将视线落在宁玖和崔婉二人的身上。
裴延一眼瞧过去,就被面容姣好如玉,肌肤欺霜赛雪的宁玖给吸引住了视线。
对方似有所觉,秋水般的眼下意识地朝这边扫了过来。
那一瞬,裴延浑身好似被电过一般,心跳如雷,浑身发烫。他忙收回目光,心跳却是跳得久久不能平息。
怪道她阿娘总说,女儿家是水做的雪凝的,以往不觉,今日一瞧,未料竟……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