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韩嫣和宁璇走后,宁玖便往宫中递了消息。
虽然宣德帝迟迟未能召见她,但她早在这等候的期间,将法会的章程和邀请的名单列了出来。当然这名单之中,自然少不了长宁侯府。
宁玖方才在宫中与宣德帝相谈此事之际,便将事先拟定的章程和名单呈到了他的跟前。
宣德帝过目无疑后,永乐观的法会便定在了十一月初五,也就是腊节的前三日。
宁玖从宫中回到永乐观,将事先备好的帖子原本空着的日期那栏落下笔迹,趁着日头落山之前,差人将法会帖子送了出去。
此次永乐观的法会得了宣德帝的应允,所以便打着为他祈福和腊八施粥的名义。
若是永安城内其余道观佛寺的法会或是募捐,朝中的官员大可不必理会,只以一句不知晓便轻轻松松地推脱过去。
但永乐观的这次法会却是不同。
此次法会打了腊八为百姓施粥和宣德帝祈福的由头,朝臣们自然不敢怠慢。尤其是那些收了宁玖递去的帖子的人,更是打足了精神,忙叫家中仆役事先备好财物,等着十一月初五送到永乐观去。
是夜,白日里宁玖欲在初五于永乐观设法会募捐的消息,经由陈全的口中传到了端王府。
寂静的室内,兽首烛台上的烛火不时发出几声灯芯炸裂的声音,在这幽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刺耳。窗外树影婆娑,黑影投射在窗户之上。
风过,黑影摇曳,在夜中莫名地有种莫名的阴沉感。
端王将陈全传来的信纸看过之后,在手中捏碎,神色晦暗不明。
宁玖今日不过是进宫去见了宣德帝一趟,便说服了宣德帝要在永乐观内,以宣德帝的名义设法征集香油钱。
此举,实在是有些奇怪。
陈全的信上又说宁玖与宣德帝谈话的时候十分警惕,宣德帝将他们都支了出去,他也不知宁玖跟宣德帝究竟说了什么,让宣德帝竟答应她这般的做法。
端王右手负在身后,不住的在室内来回踱步,面上带着沉思之色,忽而他眸光一定,双眸微微眯了眯。
不管宁玖此番与永乐观内设法会是为了什么,总归她的目的绝不单纯。没由来的,他心中有这样一种直觉。
端王想了想,将一名暗卫唤了进来问道:“楚王的底细查得如何了?”
暗卫在端王的面前单膝跪地,神色恭谨道:“启禀殿下,楚王府戒备森严,属下等人很难接近。”
端王闻言面色立时一变,声音冷沉,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废物!”
暗卫连忙将头埋于地上,做出一副请罪的姿态道:“殿下恕罪。”
端王冷冷的哼了几哼,“查了这么久还查不出来,不是废物是什么!”忽的,端王的目光沉沉的落在暗卫身上,神色有几分阴冷,“本王再给你们五日的时间,若还查不到有用的消息,你就不用负责此事了。”
端王此话一出,暗卫浑身一震,只觉有冷汗从后背溢出,瞬间便沁透几身衣裳,忙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查明楚王的底细。”
端王对这种保证听得多了,可到头来自己手下这些废物带回来的都是令他失望的消息,他下意识挥了挥手,神色有些腻味,沉声道:“下去吧。”
暗卫下去之后,端王依然负手站在室内,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楚王府戒备森严,无法靠近?呵,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王爷,府中戒备森严到他的暗卫都无法渗透的地步,由此可见,楚王果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不过,不简单又何妨?端王的唇畔忽然勾起一抹淡笑,眸光深沉,他早晚会揪出这楚王的底细。
但凡是他路上的绊脚石,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清理干净。
*
初四当夜,宁玖正打算歇下,好养足精神应对明日的诸多事宜,便听窗前传来了几声扣扣清响,未过多久,她的窗户便被人撬开,一人顺着窗户翻了进来。
夜深露重,薛珩的衣角已被露水浸湿,漆黑的发上也有些微湿,沾了几滴晶莹的露珠,他翻身进来带起了一阵寒凉之气,宁玖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薛珩见状,忙将窗户掩上,到宁玖跟前皱眉道:“这初五的法会是怎么回事?你要以借此法会打着为陛下祈福的名义募捐?”
宁玖本来一人侧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方才听到响动后,她连忙起身将衣服套上,盘腿坐在榻边。
见薛珩旁若无人,如过无人之境地闯入自己的房间,宁玖不由叹了口气,竟有几分习以为常了。
她也不知她现在这种近乎妥协的态度是好还是不好,听着他的问话,宁玖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薛珩狐疑地看他一眼,摇头道:“要说你没有目的,我是不信的。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若你缺银钱花……”薛珩顿了顿,他本想说只管找他要便是,但想着宁玖的性子,他若这么说,肯定会惹得她生气,只好改口道:“若你缺钱使,可以先找我借。”
宁玖闻言有些无奈,笑道:“我一不缺钱使,二不缺吃穿用度。”
“那你为何要办这法会?”薛珩蹙眉,最重要的是,她竟得到了宣德帝的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