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着起来,靠在床头,苏洄感觉嗓子很痛。宁一宵走过来,很体贴地为他端了水,他已经换上昨天的黑色衬衫,很英俊,斯文得不太正经。
苏洄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浑身都是红的印子,两相对比,更不正经了。
“饿了么?”宁一宵问,“要不要出去吃,或者我买回来。”
苏洄开始耍赖,“我起不来,好累……”他往床边靠了靠,手伸出去在床头柜摸了摸,抓住电话,“叫餐吃吧。”
宁一宵坐到床边,苏洄便很乖巧地靠在他肩上,他伸手,摸了摸苏洄光滑的后脊。
苏洄哑着嗓子叫了餐,凑过来和宁一宵接了个不长的吻,然后问他:“喜欢我吗?”
宁一宵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提问,但还是点头,“喜欢。”
“多喜欢……什么程度?”
宁一宵思考了一会儿,“你要什么都想给你的那种程度。”
苏洄笑了,“你不要骗人。”
“我不骗人。”宁一宵牵起他的手,“会做到的。”
他说完,吻了吻苏洄的发顶,叫他小猫,表现得就像个刚刚坠入情网的大男孩。
苏洄想,他本来也是,只是平时太成熟。
“你这么喜欢起昵称啊。”他故意问,“也会给其他人起吗?”
宁一宵望着他,摇了头,“不会。”
从来没有过。
他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苏洄像小猫的,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或许是相处时的某个瞬间。
苏洄躺倒在他膝上,仰着脸望着他,“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起昵称。”
宁一宵抚摸他的头发,“是吗?你没有小名吗?”
苏洄眨了眨眼,“有。”
“叫什么?”宁一宵问。
“优优。”
宁一宵抬了抬眉,“悠闲的悠?”
苏洄垂了垂眼睑,“优秀的优,优等生的优,优异的优。”他的语气有些任性,很直白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是我外公起的。小时候他经常这样叫我,我觉得他叫的不是我。”
宁一宵望着他的眼睛,“叫的是谁?”
“他期待中的我,一个幻想出来的形象。”苏洄毫不在意地剖析着他的家庭,“就像他经常对我说,要做个有用的人,做有用的事。所有我喜欢做的,都被他定义成无用的事。”
宁一宵听着,低头下去,亲了亲苏洄的鼻尖,“那除了这个小名呢?”
“没有了。”苏洄把脸埋进他怀中,“只有小猫。”
“那你就只做我的小猫。”宁一宵抚摩着他的肩膀。
苏洄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吃饭时,宁一宵问他还有没有人知道他的病。苏洄摇头了。
“他们不让我说出去。”苏洄说,“我只对你说过。”
顿了许久,他告诉宁一宵,“我现在想想,大概在我爸爸走之后,我就病了,但不明显,因为是轻躁狂,只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可以熬夜学很多东西。十四岁那个暑假,我画了一屋子的画,某一天突然跑去告诉我外公,我想学艺术。”
“外公骂了我一顿,把我的颜料和画全丢了,我自己骑自行车去追垃圾车,也没找回来。”
苏洄说着,还笑出来,“我还记得他当时骂我‘脑子不正常’,没想到一语成谶了,不知道他后来看到诊断单是什么感想。”
宁一宵有些心疼,十三四岁的苏洄一定很可爱,但也很可怜。
他能想象到苏洄在街上骑着自行车追失去的画,但想一想就觉得心酸。
“后来你就去看病了吗?”宁一宵抬手,很自然地擦了擦苏洄的嘴角。
苏洄摇头,“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开学之后的某一天,我记得上的是英语课,小组讨论,我突然就不行了,就好像天塌下来了,正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喘不上气,说不了话也动不了,然后开始掉眼泪,把我前后桌都吓坏了。”
“后来老师联系我妈,她出差了,让司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