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就藏在几人所在的宫殿不远处,表面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狗洞。然而走进之后一试探,便能发现里面传出来的风声呼啸绵长,带着来自地下深处的阴森寒气。显然是个十分深的宫中密道。“你拿好罗盘。”虞清酒将罗盘交给莫离,叮嘱他使用如何使用。最后又不放心地拔了根蜡烛,交给莫离手上:“看好烛火,若是无风无水的情况忽然灭了,一定要往外走,赶快回到通风之处。”“王妃放心。”莫离点点头,戴好披风兜帽,郑重颔首后果断跳入密道。狗洞外围被踩踏的痕迹太过明显,虞清酒又按照原样小心复原,这才回了几分暂居的宫殿。今晚能否离开还未可知,既来之则安之。“一张床啊……”虞清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在假装无事发生的季廷砚,利落的占据了里面的位置,好整以暇看着季廷砚。她还没来得及调戏,就听外面“笃笃”两声,内官尖细的声音前来通传:“九王爷,王妃娘娘,殿下手疾发作,请您去看看。”“这么快?”她神色一凛,去往宫殿的路上低声询问玉白芷:“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正常。”玉白芷无所谓的耸耸肩:“这药本来就只是一个想法,我都没实验过,陛下这第一个病人自然问题多些。”“你拿皇帝试药啊?”虞清酒短暂震惊一瞬,不可思议看着理直气壮的玉白芷。但短暂的荒谬之后,她看着不远处在夜色下格外冷肃的季廷砚,忽然觉得玉白芷干得好!他平日里对待季廷砚那般差劲,如今能将人救活回来就好,至于过程什么,不必太过计较。痛个手臂而已,如何能比得上季廷砚多年忍受双腿血咒来的痛苦。“王妃可见过丘明真人的符纸?”忽然季廷砚问道。“见过。”虞清酒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点点头又摇头:“但没有仿制画过,并不能确定能否见效。”“能大致画一张就好,他不会知道。”虞清酒发现,自从认识季廷砚以来,他从未叫过圣上父皇。一想到他这些年该有多辛苦,虞清酒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按照记忆也不管有效无效,随手画了一张符,打算拿过去应付皇帝。然而刚画好的符纸落入季廷砚手中,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在上面抹了鲜血,一道鲜红血迹将符纸贯穿,铺在她凌乱的笔触上。“你骗人?”虞清酒心疼地看着他新出现的伤口,拿着符纸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皱着脸好一阵纠结之后只能赌气质问季廷砚:“不是说随便画画吗?你还涂血做什么,万一这符纸根本就无用呢。”他不答,只好笑的看着气得跳脚的虞清酒。正在郁闷的虞清酒看着他轻松的笑意,忽然脸上的焦躁一僵,闷闷不乐别过头去。什么随便画画,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借着符纸掩盖血液!他一开始,就是想用自己的血帮老皇帝治伤!手中的符纸更加碍眼,虞清酒一想到要用季廷砚牺牲自己的血液来救皇帝,心头更加郁闷。最后狠狠瞪了季廷砚一眼,认命的为他小心隐藏好伤口,不能让他血液的益处暴露。谁知道三天两头就要起一次疑心的皇帝,万一知道了会做出什么。恐怕到时候就不是起疑心,而是直接嫉妒地恨不得抢来。一个皇帝都没有的滔天龙气,出现在他最忌惮打压的儿子身上,他会有多震怒,虞清酒不敢想。来到宫殿,皇帝已然清醒着,目光紧盯着进入其中的几人。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眼神无法阻挡几人的脚步,虞清酒已经来到皇帝身前,思索符纸该贴在哪。“这是何物?”皇帝警惕心大起,纵使浑身脱力,还是挣扎着试图收回手臂,对眼前的符纸分外忌惮。虞清酒一只手停在半空,刚想要解释。只见符纸已经被一只苍劲修长的手接过,季廷砚一手拿着符纸,一手强硬按在皇帝手臂:“多有得罪,父皇不要见怪。”口中说着告罪,然而下手的动作干脆利落,瞬间将皇帝疼出一身冷汗。而看着这样一幕,虞清酒原本隐隐不安的情绪彻底安定了下来。只觉得现在口中一边叫着父皇,一边恶劣的故意下重手的季廷砚相当罕见有趣。皇帝无法挣扎,但有的是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前来劝阻。“九王爷不可啊!”内官见到这凄惨一幕,连忙上前试图阻止,却被季廷砚阴鸷的眼神吓退,竟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九王爷大义,奴才知错……”匍匐在地的身影与季廷砚凉薄的眼神,狠狠刺痛了本就虚弱无力的皇帝。他看着不争气的内官,脸色一阵青红交错,心中气结不已。“没用的东西!”他指着内官怒视许久,最后又看向季廷砚,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未说出口,竟然当即晕死了过去。“昏过去了?”虞清酒看向季廷砚。他淡淡看了一眼,就连戾气都不屑于分给那具衰败的身躯,淡淡收回目光吩咐内官:“去找玉白芷过来。”“可……”内官被激得一激灵,打了个摆子鼓起勇气道:“圣上有交代,不,不让任何人进入了,九王爷,您要不再想想办法……”“办法?自然有。”他勾唇冷笑,停在内官身前,浓如墨的身影将内官本就消瘦的脊梁一压再压,笑道:“如今能救圣上的只有玉白芷,若是不能让她过来,你陪葬就是。”“王爷,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内官堪称连滚带爬地离开,不多时,便带着神色不悦的玉白芷再次折返。急切的模样,从额头上渗出的绵密汗珠可见一般。“我看看。”玉白芷走来,不经意打量了一眼手臂,却忽然顿在原地,眉心紧紧皱起。她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快步走到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