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只怕昨夜之事,太子妃早就有了防备。她平时按兵不动,一旦陛下动手,便能迅速反制。”何烜还在扒拉着手里的算盘,算盘上的金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将他的语气衬得漫不经心。
“你那个脑子平时也要多动一动,现在是陛下和太子妃两方斗法,你不要被牵扯进去,否则,你的命说不准哪一天就没了。”
何放被兄长话语里的寒意所慑,心惊胆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着,他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
“大哥,你别吓唬我。你还是帮我想一想,我要怎么找到郭铁去向陛下复命。”
“郭铁你不可能找到。”何烜淡淡道。
闻言,何放都快急死了:“大哥,你别打算盘了,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弟弟,要是我真找不到郭铁,陛下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我?!”
何烜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算盘了。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蠢而不自知的弟弟。
“你方才说,陛下将此事交给了你和文思九,你离宫之后就没有留心过文思九的行踪吗?”
“大哥,你是说文思九是叛徒?是他出卖了陛下?”
何放一脸兴奋:“文思九这老小子,竟敢蛇鼠两端,让陛下知道,有他好果子吃!”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什么时候说过文思九被收买了?”没有证据的事,何烜从不会凭空揣测。
“你离宫之后,陛下便由文思九陪同,微服去了大理寺,另外,一炷香前,关押着太子妃的监牢便空了。”
“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何烜目光犀利。
被大哥紧紧盯着,何放的大脑飞速转动,片刻后,嘴角勾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大哥,是不是太子妃已经和陛下谈妥了条件所以才能从监牢出来?还有,郭铁一定是在太子妃手里,所以太子妃才有跟陛下叫板的资格。这么说,我不用再去捉拿郭铁了?”何放举一反三。
“郭铁帮助太子妃达成目的就已经是弃子了,一个小卒子,重要的时候可以夺帅,但现在……”
何烜淡淡一笑,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冷意。
“我马上就会辞去户部侍郎一职,以后,威远侯府就靠你一个人了。”
何烜已经将账册上的数字全部对了一遍。
何放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大哥,这是为什么?”
“户部亏空太大,总有要人做替罪羊。”
头顶的乌纱帽马上就要丢了,何烜却是波澜不兴。
“凭什么?!”何放却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炸。
“大哥你两袖清风,户部亏空跟你有什么关系?银子又不是你贪的,何况你只是侍郎,要辞官,也轮不到你!”
“就凭当初二皇子把手伸到户部,我明知是个隐患,但因为我下注了二皇子便对此视而不见,如今愿赌服输,怪不了任何人。”
何烜仿佛何放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就这般冷眼看着他哭闹。
“大哥,我不服!当初二皇子染指户部,装聋作哑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就连……”
“够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何烜打断了他的话。
“以后好好当差,就算是陛下的命令,你最好也先在脑子里过一遍。”
再锋利的刀也有卷刃的一天,一旦卷刃,就只有被主人舍弃。看来盛飞羽还没有让二弟引以为戒。
何烜深深地拢起眉,自己这次不知道要离开京城多久,看来得给二弟留一些人。
……
齐若姝已经约定好跟皇帝一起用完膳,可眼看着酉时都过了,仍是不见皇帝的人影。
偏偏她现在身份敏感,不好去打听消息。
就在桌子上的菜已经热了三次后,钱有福这才姗姗来迟:“奴才给齐娘娘请安。陈娘娘身体不适,陛下今晚就不过来了。”
“原来陈姐姐身体不适,陈姐姐的病可要紧?太医怎么说?”闻言,齐若姝险些将手里的帕子给扯裂,脸上还要露出关切的神情。
“多谢娘娘关心。陈娘娘是邪风入体,有陛下探望,想必陈娘娘很快就好了。陛下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奴才,娘娘,奴才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