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的人才足以委以重任,他微笑着说道:“朕的身子朕自己明白,杨卿不必过多顾虑,按照你的判断用药就是,这两天,朕这咳嗽的毛病缓解了些,夜里盗汗也轻了不少!”
赵煦不咳嗽时,除了脸色灰暗些,几乎看不出他身患重病,他坚强地支撑着,努力保持着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绝不多作无谓有呻吟,杨逸在原来的药方上添加了两味药,停笔说道:“多谢陛下理解,据臣研究所得,这肺结核是能空气或者吐沫等传染的,那些体质差的人若是过多与陛下接触,很容易被传染,所以,臣建议陛下在身体康复之前,尽量少接触家人,以免更多的人染上此症。”
“果真?”
“臣岂敢妄言!”
此事杨逸原先没说,是因为考虑到赵煦的感受,现在说出来,是出于安全考虑,赵煦接触宫中的人越少,安全上就越容易防范。
赵煦听了很重视,立即吩咐下去,还特别交待了不让福庆公主接近自己身边来,他现在就福庆一个女儿,还是非常疼爱的。
“太后驾到!”
就在这时,宝文阁外传来太监长长的唱喏,随即就见向太后带着太监宫女走进来,她四十来岁年纪,头帽凤冠,身着紫色镶花凤袍,尽显雍容华贵,进门就问道:“官家身子可好些了?”
“孩儿拜见娘亲!多谢娘亲挂挂念,孩儿身子已经大好!”
“官家快免礼!”
杨逸在一旁听着俩人对答,感觉有些别扭,向太后并不是赵煦的亲娘,但她是神宗皇帝的正宫皇后,按规矩无论哪个嫔妃生了儿女,都得叫向太后做娘,这种规矩让杨逸这个穿越者有些不适。
向太后刚刚想走上前去,赵煦便开口说道:“娘亲请勿近前来,孩儿这病会传染,今后若无要事,娘亲请尽少来孩儿这殿中,等孩儿康复之后再去向娘亲请安赔罪。”
向太后听了非常不悦,立即反问道:“这是谁说的?官家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怎么没听御医提起此事?”
杨逸感觉要糟,果然见向太后脸色一沉,接着冷声说道:“来人啊,去问问那帮御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胡言乱语,挑拨我们母子感情!”
向太后的曾祖父是前宰相向敏中,出身显贵,加上这些年从皇后到太后,久居上位,自有一股凛然的威仪,她这一怒,殿中顿时个个噤若寒蝉。
而此时赵煦轻咳两声,淡淡地说道:“娘亲不必大动干戈了,没有人要离间我们母子感情,此事也并非针对娘亲一个人,福庆她们我也刚刚吩咐下去,娘亲适时而来,未及提前告知而已。”
“我不信这些,就算真会传染,官家有恙在身,我这个做娘的又岂能置若罔闻?你!是什么人?”
向太后突然转向杨逸问道,语气更为不善!
“微臣起居舍人杨逸拜见太后!”
“我站着,你坐着,你就是这么拜见我的?官家,这是何故?我大宋难不成没人了吗?为何让一个残废来侍候左右,这岂非有失朝廷体统,扫尽我皇家脸面?”
杨逸眉头一蹙,他真怀疑向太后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捣乱的,此时他更不可能起身了,就在轮椅上躬身一揖道:“太后若是对臣不满,尽管责罚臣就是,但是陛下龙体关系到国家社稷,如今有恙在身正需要安心静养,太后在此大发雷霆殊为不妥,臣斗胆奉劝太后以陛下为重,暂息雷霆之怒,还陛下一个清静的所在;
且,臣乃通过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并非内臣,此翻出任起居舍人,有吏部正式备案行文,来此录起居注乃臣的职责所在,太后对臣这般横加喝斥,传扬出去,难免会让朝野误以为太后在干政,请太后三思。”
若是在别的朝代,杨逸如此忤逆向太后,甚至语含责备之意,怕是不砍头也要下大狱,但这是宋朝,一个士大夫敢于向皇帝脸上喷口水的朝代,他这话虽然让向太后怒火中烧,但却有理有据,所以杨逸并不惧她!
“好好好!”向太后满腔愤慨,一时却无言以对,冷冷地扫了杨逸一眼,回头对赵煦说道:“那官家就安心静养吧,我这做娘的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赵煦沉默了许多,突然说道:“杨逸,你可知罪?”
“陛下,臣不知罪从何来,陛下是我大宋皇帝,陛下的尊严代表着我大宋的尊严,维护陛下的尊严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而且,太后行为确有不妥之处,为人臣子者,自应尽到自己的本分忠言进谏,虽然逆耳,在所不惜!”
赵煦突然一笑,说道:“行了,少在朕面前表现你的忠心,方才还没表现够吗?”
“非也!若是陛下行为欠妥,臣一样会冒死进谏,并无不同,若是陛下视臣方才的举动为献媚,那陛下您就错了!”
“你!哈哈……。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