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看王博和妙霜都不像坏人,皮入骨连话都不想说。
“我们是黄梁三河渡的,要说老家,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了。”
“三河渡?”皮入骨一惊,“是了,我们家几百年前是在三河渡住过,黄梁县青河镇是吧?你们是那里的人?坐下聊吧。”
挑了一张空着的餐桌,皮入骨点了根烟,不胜唏嘘地说:“我家里曾说南宋时曾在江南待过,后来蒙古人来了,打过长江,我们就继续往南逃了,还分散成了两支,有在广西的,也有在广东的。呵,还有先到广西,后来逃到广东的。咱们这历史啊,每几百年就改朝换代。战乱一起,要不背井离乡,就活不下去了。满人入关时,不也在江南屠了好几座城吗?”
“满人入关,不止江南,从辽东到华北、河北的保定、平昌,山东、山西的济南、大同,河南的开封、南阳、洛阳、许昌,湖南的湘潭、沅江,西南的永昌、曲靖,西北的潼关、蒲城。林林总总,达数十城之多。”
王博说起这些,如数家珍,倒让妙霜和皮入骨都是一怔。
“我是学医的,一些偏方验方夹于前人笔记之中,翻阅查找之际,也都记下来了。不提这个了,我来找是为了皮兄家族的事。我知道皮兄是皮门中的直系。”
皮入骨听到这话,就笑了:“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倒好些年没听人提过了,我们家里一百多年前移居珠海就没人再行医了,你看我,不也做了厨师?”
“断传承这事,我也理解,就想问皮兄,可听说过陆地神龙这味药?”
皮入骨摇头:“没听说过,你要问药方,那我也不清楚。”
王博大失所望,还以为来这里就能找到线索,看来还是要去游济堂一趟了,那权叔说不定还知道多些。
“不过,我家这些老黄历,都放在祠堂里,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一趟老祠堂。”
“那有劳皮兄了,”王博拿出一个信封,“三河渡有些皮家的东西,这是从里面找到的一些古物,换算成了等额的钞票,皮兄收下吧。”
皮入骨愣愣地打开信封,看里面大概有二三十万,就说:“那我就代几位兄弟收下了,这位……”
“我姓王,这位是我朋友,姓柳。”
“王兄弟,我收拾一下,我们去祠堂吧。”皮入骨要换便装,就去了厨房里。
妙霜斜眼说:“我出家了,姓释。”
“我倒也觉得怪,这佛家弟子,怎么还要改姓,既已六根清净,还为释迦牟尼传姓扬名?”
妙霜冷冰冰地说:“东晋前佛门弟子各有各姓,你看世说新语就知。其时有道安和尚倡议为尊重怀念释祖,便让天下佛门弟子改姓释,之后便称为佛门释子。再之后又在佛家经典之中找到释祖也有类似意思,便成了定例。”
“那天下和尚那么多,不成了第一大姓了?”
“哪有多少?有度牒的僧尼不过二十万人,佛教寺庙和僧院一万六千座。倒是有统计假和尚都有六十万……”
王博都吓了一跳,假和尚比真和尚还多三倍?
“好了,我们走吧,祠堂就在郊区。”皮入骨过来了,换上了衬衣长裤。
江南都入夏了,广东更是早就热得能穿短袖,街上的少女们也都是清凉装扮,海边更是穿着各式泳装,令人目不瑕接。
皮入骨开着一辆雪佛兰,在前面领路,王博开着Q5跟在后面。
到得郊区,就看进到一个小村落里,再往前开了几十米,就停在一座祠堂外。祠堂木门紧闭,连拍几下,才听到有人出来开门。却是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头。
年纪少说也八十了,眼睛倒还有神,看见皮入骨,还咳嗽了两声才说:“这么晚还过来?”
“福伯,这两位是从三河渡来的,说是想听听我们家的老黄历。喏,你不说要修祠堂吗?这些钱也是他们拿来的,够用了吧?”
福伯摸着信封,才展颜笑说:“也够修了,都进来吧。”
王博心想该买些香烛来的,有些失了礼数了,回头再办吧。倒没看出皮入骨转手就将钱给家里修祠堂了,也算大气吧。
祠堂里有些昏暗,开的灯,也是暗黄的白炽灯,地上还有没扫净的鞭炮碎屑和纸钱,想是不久前才有人来祭拜过吧。
看牌位后还有个小门,想是福伯住的房间。
“二位想问什么?”福伯拉过两张长凳,让他们都坐。
“不知福伯可听说过陆地神龙?”
福伯低头默念几句,走进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传承数百年的皮门秘方,我闲来无事就翻着看,你说的名字就在上面。”
王博大喜,拿过来就翻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