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辰缓缓走近,看着低下头的欧子良,又喊了一声:“三皇子。”
欧子良笑了一声:“七皇婶,原来是你啊。”
林雨辰与他一起,坐在他身边:“三皇子可是在等着什么人?”
没想到林雨辰会这么问,欧子良愣了半晌:“没有,七皇婶怎么会这么问?”
林雨辰回头,看着身边黯然神伤的欧子良:“三皇子的心事,全部写在脸上。”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虽然出生青楼,但是一直卖艺不卖身。我引她为知己。”
林雨辰的心思转了转,想明白过来,欧子良在跟她讲他那个红颜知己之间的事情大抵刚刚他是在怀念那个女子吧?
“我这个故事说得没头没尾的,七皇婶怕是没这个心思听我讲完吧?”欧子良低下了头。
林雨辰立即道:“别,我愿意听。”这欧子良虽然是个皇子,却鲜少朋友。若是自己再不愿听,那,他就无人可以诉说了。
更何况,这也是个拉近感情的契机。
林雨辰低垂下的眼睛里,精芒忽闪。
欧子良伸手,摸了摸娇嫩的芍药花瓣:“她叫木芍药。跟这花同名。”花瓣软绵的触感,就像她的柔夷一般,“我跟她相识在添香楼。她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遇上她的时候,她在帘幕后面,弹奏一曲《梅花三弄》。那么哀怨的曲子,我就站在那里,听了半盏茶的时辰。曲子停下的时候,我想去见见她,却听到她尖叫。”
欧子良闭上双眼,似是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那天,他推开房门,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把那名女子按在榻上,欲行不轨。女子哭得梨花带雨,颤抖着声音喊着“公子不要”,却激得男人更加粗暴的动作。
“都说你‘卖艺不卖身’,装什么清高!”男人力气很大,立即在女子的肩头留下了红色指印。
欧子良不忍,上前一步,抓起男人的胳膊,一甩手,把他丢了出去。男人撞在栏杆上的声音,把妈妈都惊动了,急忙来查看状况。
欧子良看着在榻上瑟瑟发抖的女子,扯下旁边的帷幔,覆盖在她身上。白色的帷幔,映衬着她如雪的肌肤,再加上她肩头的红印,这样的尤物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欧子良都移不开眼。
“诶呦,怎么了这是!这位大爷,您可没事吧!”妈妈想要扶起摔飞出去的男人,却被他甩开了手。“诶呦,这位大爷,您可弄疼奴家了!”
男人愤怒地瞥了眼惺惺作态的妈妈,慢慢站起身来。许是因为愤怒异常,指着房间里的手指都在颤抖:“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芍药裹着白色帷幔泪痕未干,身前的男人逆光而站,笔直的剪影,后面跟上来看热闹的姑娘都看痴了。
“你!你是……”后面有姑娘认出了他,立即大叫起来,却是不敢说出欧子良的身份。
欧子良在这个时候,心系他身边的姑娘,对着喊他的姑娘,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木芍药在听到有同伴惊呼的时候,抬头看他,却正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丰神俊朗,大抵形容的便是这样的男人吧。
妈妈的眼神在欧子良和另一个男人之间逡巡着,似乎在考虑,到底帮着哪边才会活得最大的利益。在她打定主意之后,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这位大爷,我们芍药可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都这么多年的规矩了,您应该也不是那种欺负人家女儿家的人……”一句话倒是断了他的退路,若是他承认了,就算他憋了一口气,那这事儿也可以说是了了,可若是这个人明显耍无赖……妈妈也开始担心了。
这男人明显是要耍无赖了。“做什么,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一听这话,这妈妈也开始不高兴了,连带旁边的这些姑娘们,脸色也开始不好。他这一句话,可谓骂了这边所有人。
“这位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妈妈摇着手里的圆扇,扭着丰臀,“我这儿的姑娘都是迫不得已才做这行的,您这句话,可就过分了吧。”
男人没想到一个妓院的老板娘竟然敢这么硬气地跟自己讲话,当即就亮出了拳头,想要威胁妈妈。
欧子良最是怜香惜玉,就算是妈妈这样的,那她也是需要保护的人,当即上前,拉住了男人的拳头。“欺负女人,孬种!”
男人一看眼前这个瘦弱的样子,不屑地笑了笑:“妄想英雄救美?”他讽刺的笑声还没发出,就听得“嘭”的一声,他已经被丢下了二楼,引来了一楼各位嫖客的围观。
他向上看去,欧子良在莺莺燕燕当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轻蔑的笑容甚是扎眼。他愤恨地捶着地板,却也技不如人,也做不了什么。
后来,两人就在机缘巧合下,互为知己。她会抚琴,会吟诗,会丹青,他烦闷时,她会听,慢慢地,欧子良便动了为她赎身的念头。
妈妈也是个开明的人,给了赎身费了之后,欧子良便在青山脚下建筑了一个小木屋。
原本以为是娇生惯养,日日被丫鬟伺候的青楼姑娘,却是什么都肯自己动手,烧饭洗衣,她都信手拈来。
他有心事的时候,便会来这边找木芍药。
对他来说,她已经是一位红颜知己,一朵解语花。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或许,等他娶了正皇妃之后,迎娶她为侧皇妃,又或许,她有了更加喜欢的男人,那就给她一笔嫁妆,即使再舍不得,也要让她风光出嫁。
直到,变故发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