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身后二人,左右分列,一个面宽眼窄身背一把长剑,一个俊美无俦、右手执弓、左手执缰,身下的马匹却来回踏步,似心绪不宁。
昭德帝尽力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右手暗中使劲,手背青筋暴起。
显金微不可见地尽力抬起下巴,努力让气腔受到的压迫少一些。
匆忙爬上碉堡的侍卫大喘粗气:“不好不好了!咱们藏起来的千兵港码头也被大船围了!宫眷、三位皇子、四位公主全都缩在灌木林中不敢冒头”
昭德帝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虎口越缩越紧,似在低吼:“他们,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显金艰难地踮起脚,扭动脖颈:“香囊。”
昭德帝张惶蹙眉。
“香囊里荧光石下马车我扔一颗在东南西北前进方向上”
显金仰着脖子,语声逐渐变调:“一开始,大长公主就就知道否则你以为你为何如此容易逃出逃出承德行宫”
昭德帝陡然想起那个香囊里残存的似是泥石的咸腥味!
昭德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脑中惊恐万分,手上便不由自主放松了些。
显金趁此机会狠狠吸了口气。
“——宪弟!”
碉堡下传来高喊之声。
是百安大长公主的声音。
“别来无恙!”
百安大长公主语声高亢,仰起头来,露出无瑕的脸与藐视一切的眼光:“溃败至此,你仍掐着显金作甚?将她放下,我们好好谈谈——你知道的,父皇身死前逼我们立下誓言,姓徐的不杀姓徐的。
“——我不杀你!”
昭德帝哈哈大笑:“你不杀朕!你不杀朕,你身后有的是人杀朕!——那!那个忠武侯!眼睛都绿了!”
显金努力呼吸的同时,分了个眼神给楼下。
还行吧。
哪儿绿了?
眼眶有点红,倒是真的。
昭德帝此话,百安大长公主并不否认。
身下的黑马向前交替踩踏半步。
百安大长公主声音依旧高亢:“兵败如山倒,做人要认命,技不如人,便坦然认之,来世又是一条好汉。”
昭德帝恶狠狠地“啐”了一声:“认命!?认命就没有朕的如今!认命!?朕还在泥里做蚯蚓!得不到你和太子的一个眼神!认命?!你为何不认命?你为何不在北疆孤老一生,却看到朕一点一点蚕食朝堂后,便火急火燎赶回京师来?!”
“劝人需劝己!你高高在上惯常了,便劝别人认命!认下低贱!认下卑微!认下一辈子抬不起头!”
昭德帝情绪激动,手上控制不住力道。
显金被摁得极其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放了她!”碉堡之下,另一个声音愤怒响起。
是乔徽。
昭德帝兴奋起来:“可以啊!我可以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