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的一只手抽出,推在姬清的胸口上,将他的脸推离。像个贤妻般的规劝:“今日要离京,起床后还需去向大周皇帝辞别,太子有许多正事要办,不可再胡闹。”
“胡闹?”姬清顽劣的笑笑,一副半正经半无赖的语气说道:“孤身为西凉太子,为皇室开枝散叶亦属国之正事,勤劳宵旰,寒暑不辍,父皇知道都会嘉奖,怎算得胡闹?!”
苏安:“……”
就在她不知以何话应对之际,忽觉那只手又不老实起来。
“太子……”苏安温柔劝阻,发现无济于事,最后被气急直呼:“姬清!”
而姬清勤于‘正事’,无暇他顾,只忙碌中纠正了句:“叫相公。”
苏安挣扎了几下,自是拗不过的,只嘤嘤埋怨:“讨厌。”
“你是孤的太子妃,若有朝一日孤背弃于你,你再说这话。”
混乱间,苏安抓住一个重点突然认真起来,不满的拦住姬清的动作:“有朝一日是哪日?”
姬清舔了舔因邪火升腾而快速干涸的嘴唇,方意识到自己意乱情迷之下说错了话。忙纠正道:“有朝一日就是永远都不会有的那日。西凉与你们大周不同,莫说商贾百姓,就算是皇室贵胄也不可娶二房纳小妾。偶有在外拈花惹草或是养外室的,不必自家娘子翻脸,同僚和邻里就先会瞧不起他,令他无颜抬头!”
苏安这下彻底怔住了。
默了良久才将信将疑的问了句:“还有这种地方?”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天理么?越是有钱有权的便越是妻妾成群,美眷满院,且男人们从来以自家后院儿的兴旺来添颜面。
“有。”姬清粗重的喘息着应了声,却是语气和表情皆无比恳挚,这让苏安相信了他所言非虚。
苏安这才想起,认识姬清后的确总听他讲父皇母后和美的故事,却从未听他提过他父皇有何妃子,更未听他提起过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相信这点后,便有两行清泪顺着苏安的眼尾滑落到枕上,濡湿一小片刺着鸳鸯的绣枕。
这眼泪是幸福的,是感恩的,是如天上掉金子般令人喜出望外的。
嫁给姬清,苏安已深知自己是高攀高攀再高攀!答应做他太子妃的那刻,她便也做好了在他继位后,她将每晚孤凄的呆在寝宫,等待公公来通报今晚皇上翻了哪宫的绿头牌的准备。
对于一个帝王,这一切是理所应当。
可苏安不曾想,幸福竟可以如此不吝啬的砸中她。西凉,这片她从未踏足过的土地,竟如此美好。以至于还不曾看到,她就深深爱上。
“傻姑娘。”姬清宠溺的笑笑,腾出一只手来为苏安拭了拭脸上的泪。旋即收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动作猛烈起来,再不给苏安半分多愁善感的机会。
用过午饭后,姬清带着苏安去御书房向大周的皇帝辞别。
周幽帝为他们备了厚礼:数十种大周有而西凉无的农作物种子,以及移培相关方面的人才和书籍,还有周人最引以为豪的丝绸、绢纱,及能去西凉教授相关技艺的织工,绣娘。
满载着周人珍贵的友谊,西凉的队伍正式启程了。
虽然比原定一早就上路的计划晚了半日,姬清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马车内,苏安的手一直被姬清攥在掌心里,捂得她都有些出了汗。
苏安有些不安的问道:“原定的行程便是有些赶的,如今又晚了半日启程,估计出城没多会儿天色就暗了。”
“那就找驿馆休息,待明日天亮再上路。”
“可使臣送来的信上,不是说你父皇已筹备好大婚,就等着我们如时抵达。万一误了钦天监新择定的吉时怎么办?”
姬清满不在意的笑笑,攥着苏安的手往她心口处蹭了蹭,吓的苏安往后躲!
“你又做什么?!”
“吉时不在钦天监的口中,而在你我的心里。”姬清明媚的笑着,正午的金阳透过半开的窗帘射进车内,在姬清的眉梢和发髻上染了一层圣洁的金色。
看着眼前超群拔俗刚健英武的男子,不知怎的一股浓烈爱意在心头冲撞了下,苏安面带羞赧的垂下了头去。
而姬清的手却托在苏安的下巴上,让她不得不又重新抬起了脸。
“再不看,可就要错过今年和你爹娘兄妹的最后一面了。”姬清提醒道。
苏安怔了下,恍然醒悟过来,忙转头拨开帘子往外看。果然马车已行至忠诚伯府,她的娘家门前。
父母、小娘、还有弟弟妹妹们,此刻就并排着站在伯府大门口,目送着长长的西凉迎亲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