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公示刚刚出来,刘飞还来不及做任何手脚。
我这个主意,完全是在柳月的忧虑下突然蹦出来的,急中生智。
我觉得这个计划是比较保险的。
我和刘飞离开马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我瞥了一眼马书记,看到了马书记那若有所思和阴冷的表情。
我心里打了一个寒噤,离去。
然后,我亲自开着新闻部的专车,拉着刘飞,去了蒙江——离江海市区最远的一个县,到了最偏远的一个山区乡,到了这个乡最偏远的没有任何通讯信号和通讯设备的风景优美的山村,开始我的“采访”,同时开始了我和刘飞三天的同居生活。三天里,我时刻陪同着我的亲哥刘飞,形影不离,好吃好喝好招待,我甚至想办法弄了两根鱼竿,和刘飞泡在山半腰的一个小水库边钓鱼,修心养性。
这里几乎就是与世隔绝,刘飞无法和外界联系,我自然也没法联系,因为大哥大是没有信号的,村里是没有电话的。
这三天,外界发生了什么,我和刘飞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三天,我倾注真情,对我的亲哥刘飞表现出了真诚和关怀,不停宽慰开导他,和他讲人生的各种大道理,鼓励他面对挫折要有正确的人生态度和积极向上的信心。
刘飞似乎对我的话很听得进去,对我的开导和宽慰表示了真诚的感激,但是我不时从他眼里看到转瞬即逝的嫉恨和阴冷。我心里清楚得很,知道一句话:山难改,性难移。其实,我何尝不是和刘飞在做戏呢。
人生就是演戏啊,都是演员。
第三天晚上,我和刘飞回到了江海,我亲自把刘飞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刘飞进了家门。
回江海的路上,我和刘飞有一段对话。
刘飞说:“江主任,十分感谢你在我最阴霾的时候陪我,难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开着车,打个哈哈:“刘主任,说什么外人话,咱不是亲兄弟嘛,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725身体微微颤抖
刘飞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说:“你又来了,亲兄弟……我们是好同事,不是亲兄弟,我不敢和你当亲兄弟……我发现,你好像未卜先知……”
我说:“先知?我先知什么?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吧?”
刘飞说“先知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不要谦虚,你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发现你的能耐不小,不是一般的大……”
我继续干笑:“呵呵……刘主任,过奖,我可是你的老兵,我可是一直以你为榜样的,我的能耐,比你差远了……”
刘飞说:“你是后来居上,胜于蓝,我和你比,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刘飞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前方,声音不大,但是隐隐包含着杀气。
我的声音和冷起来,说:“刘主任,你这话好像话里有话嘛……”
刘飞一愣,接着笑起来,说:“江主任,你想多了……我这是说的心里话,我对于你的成长成熟和进步,是发自内心里佩服的……”
我也笑起来,说:“刘主任,其实,如果我有一点进步的话,那也是和你对我的锤炼分不开的……其实,我是应该感谢你的……”
刘飞说:“我的锤炼?我对你能有什么锤炼?”
我说:“你看,刘主任,你拿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可真幽默……”
刘飞不由干笑苦笑了几下,不做声了。
一会儿,刘飞轻声说:“明天开始,我就要正式叫你江总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江主任,今后,你就是我的领导了,以后还得江总多多关照……”
刘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我瞥了一眼,心中一惊,因为我看到了刘飞眼里喷出了愤怒和仇恨的火焰。
我心里一怒,火气上来,想继续和他进行口胶,不给他留一点情面,来个宜将剩勇追穷寇,痛打落水狗,正要开口,忽然脑子里浮现出柳月曾经和我说过的一段话:“凡事要留三分余地于人……知人不必言尽,留些口德;责人不必苛尽,留些肚量;才能不必傲尽,留些内涵;锋芒不必露尽,留些深敛;有功不必邀尽,留些谦让;得理不必争尽,留些宽容;得宠不必恃尽,留些后路;气势不必倚尽,留些厚道;富贵不必享尽,留些福泽;凡事不必做尽,留些余德……”
想到这里,我收回打算和怒气,呵呵笑了下,说:“刘总,你是我的老领导,我不会忘记的,咱们是亲密的同事,不要这么见外客气……”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我和刘飞这个回合的斗争,我赢了,我已经得到了实际的好处,没必要和斗气,但是,我更清楚,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最后鹿死谁手,还难说。
当夜无话。
这三天的公示期我平稳度过,没有出任何事情。第二天上午,杨哥带着市委组织部的两名科长到了报社,先是在会议室亲自单独和我谈话,郑重宣布我被任命为江海日报社党委成员、副总编辑,考察期一年。
接着,报社党委召集全体党委成员和部室主任,杨哥再一次宣布了市委的任命。
宣布任命结束后,我做了一个简短的表态发言,然后程序就结束了,杨哥和我淡淡的例行公事般握了握手,然后谢绝马书记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就带人走了。
报社的同事们对我的进步和荣升给予了热烈的祝贺,大家争先恐后和我握手,说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发肺腑的优美言辞,一口一个“江总”让我有些不大适应,又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好像喝了迷魂汤。
倒是陈静说的一句话让我觉得是真心的,甚至有些感动。
陈静是这么说的:“老大,我为你自豪,你永远是我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