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争在心底暗自评估着裴谨的实力,猜测着他的身份。
他曾听过,那些世家子弟虽行事天真,不识民间疾苦,但皆是文武双全之人。
一想到这些人受着祖辈的福荫,那心底的嫉恨宛如压不住的烈马一般,奔腾撒野,心里的念头也愈发坚定。
谁都不是生来便在高处,不过是赶了好时候。此时有那逆天改命的机会,他李争自然也要争上一番。
……
待花枞也上来后,赵卿诺几人跟在李争身后往寨子里走。
进了寨子,便看到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其中女子的衣着明显比男子差了许多。
这些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去,看到打头的三当家,有些年轻的女子明显瑟缩了一下,慌慌张张的低头望地。
三当家李争走在最前方,挺胸腆肚,手摇白纸扇,分外得意的模样。
那些人便立马调换了位置,男子站在最前头,女子落在后头,全部两手叠放,举过头顶,一起齐声问安:“给三大人请安。”
“免礼,你们去用朝食吧。”李争一面叫起,一面拿眼去瞥赵卿诺,想叫她见识下自己的“威势”。
却不想赵卿诺此刻正缩在裴谨身边,垂着头,并未接受到他的视线。
李争低低地“哼”一声,脸色阴沉。
赵卿诺蹙着眉心,有点无语,暗暗自忖:这睢阳县是什么风水,一个要造反的知州,一个要起义的山寨……知州?等等,睢阳县的县令呢?
她猛地抬头,杏眸中浮现浓浓的困惑。
察觉到她的目光,裴谨往侧偏了偏头,嘴唇几乎不动的轻声说道:“一步一步来……”
赵卿诺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她佯装好奇,四下探看,对上其他人的视线,便抿着嘴羞怯一笑。
接下来的路是缓缓的上坡,越往上道路越发平坦宽阔。
待到脚下出现石板铺设的路面时,一座木质的高大屋舍出现在眼前,上头挂着一个新制的匾额,写着“承天殿”三个大字,正门处还站了两个年轻汉子。
这二人打扮相同,皆是着一身短褐,头顶戴着暗红色头巾,腰间系着赤色腰带。
赵卿诺望着“承天殿”,觉得荒唐又好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些人便已经开始称王受礼了。
距离那承天殿还有不足百步时,三当家李争停了脚步,众人跟着停了下来。
李争“啪”的一下合拢白纸扇,转身端着肩膀,仰着下巴:“你们留在此处,待我禀报,得了召见后,再行见礼。”
说罢,便立在那里,一双眼睛瞧着赵卿诺和裴谨。
两人头一次觉得有些迷茫,不明白这位“三大人”不说话也不走,要做什么。
最后还是姜一平看不下去这“眼对眼”的尴尬场面,主动站了出来,两手叠在一起,手心朝上,举过头顶,折腰前拜:“劳三大人在天王面前,替我等美言一二,给他们一个栖身之地。”
三大人?天王?
注意到姜一平唤了称呼,赵卿诺心头一动。
李争虽仍有些不满,但一想到这“风平昭”和“甘氏”才到此地,还不懂规矩,便忍了一下来,冲着姜一平点了点头:“你一贯是个好的,天王晓得你的忠心,我会好好替尔等美言几句的。”
赵卿诺牙疼地看着这一幕,视线跟着李争往承天殿走,就看到殿外的两人朝他行礼后,跪在地上,膝行着去开门。
那李争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回头挑眉看了赵卿诺一眼,迈着八字官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