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一个半时辰,御医被黑衣人带到周府的时候,身体早已让马匹颠簸的几近虚脱。可在御医见到周欢那张阴沉的面孔时,还是一点都不敢懈怠,匆忙拎着药箱赶去客房救治。
客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有侍婢端了温水为欧阳烈擦拭血痕,看到那些血印被擦拭干净后,脸上露出长长的血痂,便忍不住害怕起来,颤抖着手不知作何是好。
“你们都出去。”听见周欢的吩咐,那些侍婢似乎得到了一种恩准,连忙跑了出去。
御医走过去把脉,又掀开欧阳烈的盔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盔甲之下有数道剑伤,有些已经深可见骨。且那伤他的刀剑上还淬了毒,伤口处已经乌黑开始溃烂。真不敢想象,带着这样的伤,是怎么从军营上独自骑马赶回来的。
“御医,怎么样?”其实周欢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欧阳烈的脸色惨白,浑身不停向外渗着冷汗且昏迷不醒,不是好征兆。他在军营里见过那么多流血受伤的战士,此时已是能猜到一二。
御医听到周欢的询问,连忙起身跪下谢罪:“属下官无能,欧阳统领的伤已可见骨,且刺伤欧阳统领的武器上还淬了毒,如果不解毒,必死无疑。”
“那你还不快快解毒,跪在这里做什么?”周欢着急的怒吼。
听见周欢怒,御医吓的打了一个激灵。他与这位关内侯并不相熟,但他在战场上的英勇杀敌的故事已经是朝廷人人皆知的事情了,想来脾气也不会太好。
“不是下官不解毒,而是欧阳统领身上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且时间过长,根本没有机会为他解毒啊。”
周欢听见这话只觉得脑袋里面似是要炸开,他走上前揪起御医的衣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就让本侯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御医被周欢吓出了一身冷汗,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侯爷息怒。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下官曾在古书上看过一种治疗毒伤的方法,叫刮骨疗毒。就是将伤者身上腐烂的肉全部挖开,将其骨头上的毒都刮下来,而后缝合伤口,待其慢慢愈合。”
“那这办法你有几成把握?”听见还有治疗办法,周欢松开了御医,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希望的神情。
“下官——”御医猛地被周欢松开衣领,跌坐在地上。抬头悄悄望着周欢的神情,犹豫着不敢说出口。
“快说!”
“下官一成把握也没有。这办法仅仅是古书上有过记载,朝中从未听说有人使用过这个方法。并且这办法需要伤者遭受极大的痛苦,扒皮刮骨,不如让欧阳统领少受些罪,还请侯爷三思。”其实御医想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横竖都是一死,没必要让欧阳烈再遭受那么大的痛苦。
周欢凝眉望着平躺在床上的欧阳烈,那盔甲方才已经被御医掀开,此刻带着血痕与破碎的禅衣垂在一旁,他身上的伤口早已腐烂的不堪入目,他究竟是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赶到这里来告知自己这个消息啊。
不救?!怎么能不救。纵然是毫无把握,也要拼死一试。这床上躺着的不是陌路人,是与他并肩征战多年的兄弟啊。欧阳,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咱们都挺过来了,这一劫,你也一定能熬过来的!
“就算没有把握,你也要救他,这是本侯的命令。你若不救,今日就别想踏出这周府的大门。”周欢的眼睛变得猩红,顷刻间如一只狂的狮,这屋内此刻只有他与御医在,别人早就退避三舍,怕殃及到自身。
周欢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的确没走脑,他的品阶与御医等同,若不是因他的战功显赫,皇上赐了他一块可以随意召唤御医的腰牌,这御医此时连这周府都不会来。事到如今,他竟敢威胁御医?是疯了吗?
听见周欢的话,御医着实没想到。这是他第一次来周府,难道就需要命丧于此?这人他绝对不能救,毒已入骨,他根本没有把握救活。若是这欧阳统领死在自己手中,不光周欢要怒,他整个家族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恕下官实难从命。”说完这句话,御医抱着药箱以他最快的度跑出门,哪知刚一出门就被黑衣人拿剑拦在门外。
“飞鹰,放他走。”周欢恨得要将那一口银牙咬碎,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幼只知习武,忘记跟娘亲学上几招医术,否则今日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欧阳的生命逐渐流逝于眼前。
“侯爷,若你信得过,不妨让我试一试。”
周欢回头望去,却见余香站在门口,眼神坚定。
余香其实已经站在门外好一阵了,周欢和御医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今日她本是因为没有见到周欢便去书房寻他,却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连忙赶了过来。不就是刮骨疗毒吗?既然没人试过,那为什么她不能试一试?就算是医不活,也是尽全力一试了,总比等死来的强。
“你敢试?”此时此刻,任何能够医治欧阳烈的消息都是他的希望,无论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会让其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