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关系,你还这么客气。”尤杏听着周清梵道谢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想想她这些年的经历,又气又心疼:“这么多事情都憋着不肯跟我和愿愿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周清梵低下头,没有反驳。她知道尤杏生气的点在哪里,也不想给自己辩解。周清梵从小到大朋友不多,能遇到尤杏和祝璞玉,对于她来说是很幸运的事情。这次如果没有她们,她大概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陆夫人是不会轻易绕过她的,绝不只是简单处理掉孩子就行。车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最后停在了尚水苑。祝璞玉已经提前让阿姨为周清梵收拾出了客房,和尤杏一起陪着她去了楼上。关上门之后,祝璞玉对周清梵说:“你先休息一两天,等身体稍微好些了再去医院,先做个检查,看看医生的手术建议。”周清梵点点头,“嗯,好。”尤杏站在旁边,低头看了一眼周清梵的肚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一点儿感觉都没?”周清梵反应了几秒才理解她在问什么,沙哑着嗓音回复:“没有。”“之前在滨海的时候吐是不是因为有了?”尤杏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周清梵昨天跪祠堂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有可能吧。”具体怀孕多久,什么时候有的,还是要等去医院做检查才能确认。祝璞玉倒是没有过多追问周清梵相关的问题,等她和尤杏聊完之后,祝璞玉说:“以后陆衍行不会骚扰你了,离开陆家你也不需要再受他威胁。”“手术完我先安排你去度假村疗养一段时间,到时候有保镖跟着你。”祝璞玉雷厉风行,已经替周清梵把术后恢复的地方都安排好了。祝璞玉说的这个结果,周清梵也早就想到了——陆衍行之前纠缠她无非是报复心作祟,他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如今事情暴露,自然是会选择明哲保身。陆衍行愿意把资料给她,周清梵已经心满意足了。以他们的关系,她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陆衍行看着人模狗样的,真是一件人事儿都不做。”尤杏想起陆衍行的所作所为,忍不住骂了他几句,“他跟那个路微真是绝配,最好锁死,一辈子都别来骚扰你了。”尤杏自打知道周清梵和陆衍行的事情之后,对陆衍行的意见就很大,见面都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私下没少骂他人渣。周清梵经常听这种话,也习惯了。“连措施都不做,死人渣。”尤杏想到周清梵要去做流产手术,就心疼不已。虽说现在医学技术发达,但人流手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不可逆的,明明戴个套就能解决的事儿,陆衍行根本就是没在意过周清梵的死活!“一直有做措施。”周清梵难得地开口和尤杏解释了一句。提起这件事情,周清梵也很困惑,她抬起手掐着眉心,有些疲惫:“一次都没有疏忽过,所以我根本没想过例假不来和干呕是因为怀孕……”祝璞玉和尤杏听完周清梵的解释后,表情不约而同地严肃起来。虽说做措施之后怀孕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几率太低了,周清梵平时例假不准时,之前中医说过她气血虚,不容易怀孕。就算是认真备孕了都不一定能这么短时间内怀上,何况还是做了措施。“不可能。”尤杏也是有经验的人,“做了措施加上你这个体质,哪有这么多意外,是不是套有问题?”“陆衍行这渣男不会是在套上扎了洞吧?”尤杏先说出了这句推测,之后又把自己给否了:“也不对啊,出这事儿对他也没好处。”“但对另外一个人有好处。”祝璞玉接过尤杏的话,目光凌厉,红唇翕动着吐出两个字:“路微。”尤杏蓦地转头看向祝璞玉:“你是说,她故意动手脚让清梵怀孕?”周清梵握紧了拳头,喉咙口像是被堵了棉花似,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祝璞玉的推测是很合理的。路微虽然从来没有开诚布公地跟周清梵聊过,也不曾真的跟她撕破脸,但平时没少在人前阴阳怪气她。周清梵也知道路微为什么这么做,她对于这种言语上的互相攻击没什么兴趣,因此也从来没有反驳过她。但可以肯定的是,路微一定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尽快铲除她,送她离开陆家。这一招,确实是立竿见影的好办法。不仅能送她离开陆家,还能让她“认清现实”——陆衍行不可能为了她和陆夫人翻脸,更不会站出来承认这个孩子是她的、护她周全。路微赢了。方方面面都赢得很彻底。——从陆家老宅出来之后的几天,周清梵再也没有见过陆衍行。在尚水苑休息了两天之后,周清梵在祝璞玉和尤杏的陪同下前往睦和医院做术前检查。拿到B超报告以后,周清梵终于确认了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六周了。医生说,这个阶段是做人流的黄金期,于是,检查完的当天,周清梵便办了住院,等待手术排期。周清梵住在妇产科的单人病房。虽然单人病房很安静,但走到楼道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待产的孕妇。周清梵看到她们挺着肚子和家人走在一起的画面,不自觉地就会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孩子月份太小,看肚子根本看不出TA的存在。在得知怀孕之后,周清梵长期处于惊讶的状态中,也没有认真去感受过这个孩子。周清梵在楼道里看了几名待产的孕妇之后,便回到了病房。她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掌心覆上了小腹。想想刚刚看到的场景,再想想祝璞玉的两个孩子。她忽然开始幻想,如果这个孩子顺利出生,应该也像星星和知越似的,乖巧可爱,招人喜欢。可惜没有如果。这孩子注定留不住的。即便能瞒天过海应付陆夫人那边,她也不会留。——孩子留下代表着她和陆衍行之间一辈子都有“联结”。但现在,他们必须结束了。这两年多的时间,不知不觉间让她生出了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她需要清醒过来。“对不起,不能做你的妈妈了。”周清梵看着肚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