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一下子就懵了。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次出征至尊不许她去,除了她伤势未癒之外,也还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考量。可是馅饼掉下来的这么快,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一瞬间的懵逼之后,无数的问题自她脑中呼啸而过:
——我到底该怎么答?
——直接答应会否显得对生身父母太过凉薄?
——假意推脱又是否会让至尊觉得我不愿认他为父?
这一切都只在一瞬间而已,萧虞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决定遵从本心,实话实说。
“自阿虞入京,叔父便偏爱有加,侍奉叔父,阿虞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更何况,过继给了至尊,便是大晋的太子了,哪个宗室会不心动?只不过,恐家父郁郁不乐,以致成疾。”
一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既不舍得让你不高兴,也不舍得让我爹伤神。
这个答案跟萧澄预想的差不多,他知晓阿虞一向孝顺,又重情重义,难免左右为难。
萧澄露出了安抚的笑意,柔声道:“你无需考虑太多,只要告诉朕,你想做这天下的至尊吗?”
这一次,萧虞毫不犹豫地说:“想!”
“那就好。”萧澄道,“自文帝朝灭了突厥之后,再没有像此次一般的大规模叛乱。朕准备将过继你为嗣的事情尽快昭告天下,让世人皆知我大晋帝国后继有人,以此来安定人心。至于太子之位,朕准备先下诏书,定下名分,待此战结束之后,再行册封大典。”
末了,他有些歉意地对萧虞道:“却是委屈你了。”
萧虞又懵了一瞬。
委屈什么的,她是没有的。她想不到,一想恋权的萧澄,居然会在立储一事上这么干脆。
她心头忽然一动,面色微变,紧张地打量萧澄的脸色,试探地问道:“至尊最近身体如何?”
萧澄微微一怔,继而露出欣慰的笑意:“你不必担心,两三年之内,朕还垮不了。”
“不是说五年吗?”萧虞一急,眼中便泛出了泪,哽咽道,“我还什么都不懂呢,您可得多教导我几年。”
萧澄招手让她上前,让她伏在自己膝头,怜惜地抚弄着她的发辫,开解道:“生死有命,岂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朕能多得这几年,已然是祖宗保佑,逆天偷生啦!”
“好了,莫要再哭了。”萧澄自己倒是挺看得开,“你是个好孩子,即便是朕去了,也会庇佑你的。”
“可是,可是……”萧虞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说,“可是,若是您不在了,阿虞再闯了祸,再被人给欺负了,谁还会给阿虞撑腰呢?”
萧澄笑道:“那你就少闯祸呗!至于被人给欺负了……”
他慢慢正了神色,耐心地与她分说:“到时候,这天下就是你最大了,谁还敢欺负你?若真有那不长眼的,你也不要着急,不要莽撞出手。瞅准了他的弱点,一击必杀才好。待他们知晓了你的厉害,自然就不敢欺负你啦!”
萧虞抹了抹眼泪,仍是不依不饶:“那……那我要是想欺负别人呢?”
“那也是他们的荣幸!”很是霸气地说完了这一句,萧澄又开始给她找合情合理的借口,“那些个臣子们呢,必须得时时敲打一番,若不然,他们就会忘了,谁才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很多时候,你需要先发制人,打乱他们的计划,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接下来,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几乎是把他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就像是生怕哪一日自己走得急了,来不及交代一般。
萧虞听得越发难受,却又不敢打断他,只得一字一句的记清楚了。
直到实在没什么可说了,萧澄才又笑话她:“别哭了,别哭了。瞧瞧,跟个小花猫儿似的。”
萧虞“哼”了一声,顺手扯了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又示威似的冲他哼了一声。
萧澄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案上抽出一份文书递给她:“你看看这个吧。”
她接过来一看,却是关于萧夙与故成国公夫人犯案的详细经过。
“这个,阿琛堂姐不是已经跟我说过了吗?”萧虞心里也有些猜测,却还是一脸疑惑地询问。
萧澄道:“当时阿琛说,其幕后定然还有黑手,朕便没处置他们,只是将涉案宗室软禁在府中。可这眼见都快一个月了,若再不做处理,恐怕宗室那边会有不满。”
萧虞暗道一声:果然!
她面上也露出恍然之色:“至尊是想让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