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特别是在萧虞派来了徐镜,徐镜向襄候展示了一番她对刑罚的研究成果,并表示她觉得许多刑罚还可以深入挖掘一下之后,襄候招认得痛快极了。
他大大夸赞了一番徐镜,说她青出于蓝胜于蓝。
对此,徐镜腼腆一笑,并不辩解,也不附和。
往日里,也有不少人说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她知道,那都是鼓励的成分居多。但她也听得出来,襄候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徐镜打小就聪明,又从萧虞那里了解了襄候的情况,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襄候之所以真心觉得她比她爹强,那是因为爹更擅长也更喜欢攻心,刑罚对她爹来说只是辅助。
而徐镜不同。
徐镜年幼,心眼再多,毕竟阅历有限,又早早地接触刑律,行事风格难免简单粗暴。
而襄候,恰恰就是喜欢她这种简单粗暴的!
襄候很快就交代了他的罪行,刑部顺藤摸瓜,又清缴了两个活动在京城附近的人贩子团伙。
只可惜,他早就被排除在了莞然庄的核心之外,关于莞然庄的线索,他能提供的东西,甚至还比不上从祖父那辈就入伙的祁候。
“你就没见过其他高层的脸?”徐镜不死心地问。
襄候刚挨了顿狠的,此时虽还是被绑在柱子上,却是姿态闲散疏懒,就像是一只大冬天里晒太阳的猫儿。
“露脸的都是些草莽之辈,本候不屑相交。而那些身在朝中的,一个两个谨慎得很,哪怕是聚会饮酒,也带着幕笠,绝不会让人窥见分毫。”襄候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
“这样啊,”徐镜露出失望之色,“你竟是还不如祁候有用!”
襄候一怔,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问:“咱们先前说好的事,你不会要反悔吧?”
他之所以招的那么痛快,全因徐镜承诺:日后再研究什么新刑罚,一定会来找他练手。
“我自然不会反悔。”徐镜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苦恼地说,“可是,你提供的这点儿东西,根本就不够戴罪立功的,有世子在,刑部一定会判你个斩立决的。我小小一个人,无权无势的,根本就保不下你呀!”
是了,他要死了。
不管内心深处如何逃避,襄候终于还是直面了这个问题。
可是,他并不想死。因为人死了之后,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他喜欢的一切都将不会拥有。
“我不想死。”他喃喃地说。
“我也不想让你死呀!”徐镜满脸的苦恼与惋惜,都化成了无可奈何。
“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襄候飞快地转动着自己的脑子,努力回想以往见到那些高层时的每一处细节。
突然,他眼睛一亮,喊道:“我想起来了!”
徐镜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襄候也紧紧地盯着她,说:“我想起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地位比我高的,他左手臂弯处有一块儿形似蜘蛛的红色印记。”
“男的女的?”徐镜追问。
“不知道,”襄候道,“他的伪装十分高明,还带了改变声音的东西。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有一次聚会时,我心里十分烦躁,与他接触时不慎用指甲刮破了他的左袖,堪堪露出了那么一块儿肌肤,上面正有这么一个印记。”至于再多的,他实在是不知道了。
徐镜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抚了他几句,这才去寻到萧虞,向她禀报了这最新的线索。
“这是要让咱们去大海捞针呐儿!”萧虞听罢,无奈地朝姬阮叹道。
刑部总有别的案子,而宋霏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太熟悉,荣桂自然是要多顾着她。因此,襄候一案便只剩下了姬阮与萧虞共同负责。
闻言,姬阮也是一叹,显然苦恼得很。
徐镜道:“既然知道了这人臂弯上的印记,召集京中百官勋贵看一看不就得了?”
“你说得轻巧!”萧虞没好气地在她头上呼噜了一番,“这无缘无故的,便是至尊也不能随意让勋贵官员给你验明正身。”
“那怎么办?”徐镜失落地问。
“怎么办?只能日后再说了。”姬阮忽然道,“今日把卷宗什么的整理整理,明日世子便带下官入宫,禀报至尊晚,说莞然庄的案子结了。”
徐镜急了:“那怎么可以?剩下的人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
萧虞却是明白了姬阮的意思,附和道:“不错,这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也该结了。”
“世子!”徐镜急得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