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宗室正是拖欠着刑部的赎罪金,拒不缴纳的,在萧虞那里可算是挂了号。
当初,萧虞替他们入宫请了旨,让他们有机会清洗自己过往的污点,大部分人都是感激的,也很快就缴纳了赎金,将以往的案底一笔勾销。
可是,也有一些滚刀肉,萧虞已经连着给了两三次机会了,他们却是借口没钱,一拖再拖。今日在这莞然庄遇上,可算是撞到刀口上了。
别的不说,莞然庄是什么地方,没钱的又岂能玩儿的起?
一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反被当做了驴肝肺,萧虞便怒气上涌。她招手喊来几个禁军,指着那几个宗室道:“把这几个给孤看紧了,回京之后便送到宗人府去。”
“诶,你……”
其中一个一听要进宗人府,急了,开口便嚷嚷了起来,却被他身旁的人急急拦住了。
那人给他使了个眼色:你是不是傻?进宗人府不比进刑部大牢强?宗人府里的官员都是亲戚,到时候说说情……嗯~
几人秒懂,一时都淡定极了。
萧虞见状,简直要气笑了,冷笑道:“孤会亲自送几位去的,倒是要看看,谁人敢徇私?”
几人神色一凛,这才想起,燕王一脉还世袭宗人府宗正一职。若是燕王世子亲自发话……
几人皆打了个哆嗦,鬼哭狼嚎地开始求饶:
“世子,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再也不敢了!”
“我回去就缴纳赎金,回去就凑钱。世子,世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世子……”
萧虞被他们吵得厌烦,呵斥道:“闭嘴,再吵就把你们送入大理寺!”
大理寺里有徐炽,而徐炽的祖宗是史书有传的酷吏。自徐炽接任大理寺以来,大理寺牢房的刑训手段就逐渐被妖魔化了。特别是对这些自幼熟读史书的宗室子弟而言,大理寺的危险成度,更甚于有燕王世子坐镇的刑部。
因而,听见“大理寺”这三个字,这几人瞬间就噤声了。
萧虞满意地点了点头,握着腰间刀柄的左手却不由紧了紧。
她很清楚,既然莞然庄豢养了杀手,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不进行武力反抗。只是不知,那些杀手何时会出场?
松油火把哔啵作响,在仲春微凉的夜风里,晃出明寐难定的光影。
夜很静,除了禁军搜捕时发出的呼喝声和开门声,唯有水塘里的蛙声相和。
在战场之上练出的微妙直觉,让萧虞下意识就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细微的变化。就像是一锅已经烧沸了的油,只需一滴水的侵入,便可打破所有的平静。
她的左手缓缓从刀柄滑落到刀鞘上,右手悄然握住刀柄,全身的肌肉不着痕迹地越绷越紧,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豹子。
突然,一点寒光漫上她的眉尖,萧虞下意识地拔刀一斩,便斩落了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一支冷箭。
徐炽悚然一惊:“保护世子!”
萧虞则是道:“将所有犯人驱赶到一起,留五百人看守,其余人结阵。”
“诺。”
禁军领命之后,便迅速行动了起来。倒是有人想借机逃跑,但无一例外都被禁军的刀鞘给拍了回去。
这些禁军大部分都是阵亡将士的遗孤,剩下的则都是民间的孤儿,他们早已将一生的忠诚都献给了至尊,对这些勋贵官员们,丝毫不假辞色,更不会受他们言语威胁。
一千五百禁军迅速集结,列成了军阵,以他们最擅长的方式,一点点往四周推进,迅速清理了所有能藏人的障碍物。
那些原本借草木山石掩盖身形的杀手们被逼的暴露了出来,发狠地冲上来,与禁军厮杀,还妄图冲破重重阻隔,擒拿燕王世子做人质。
徐炽持剑护卫在萧虞身侧,叹气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下官就不该让世子上山来。”
萧虞颇为无语:“上都上来了,还是先应付眼前吧!”
——她在北疆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儿场面又算什么?
但她也知晓,徐炽有徐炽的难处,要是她真一不小心在这儿有了个三长两短,他受牵连是肯定的。
因而,为了安他的心,她根本没有加入战圈,而是老老实实地在禁军的保护下坐镇指挥。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掉的。
这些杀手虽是习惯了各自为战,不擅长配合,但功夫也是真高,特别是近身肉搏的小巧功夫。终于是有一个突破了重重阻隔,杀到了萧虞面前。